我拽着叶开出门的时候,半间堂早就乱成一团了,我们能派出的人马全都给撒了出去,就是找不到溪月在哪儿?</br> 琥珀被气得暴跳如雷:“招魂,招魂……把方圆百里能抓住的游魂野鬼全都抓起来让他们找人,找不到,我就一个个地咬死他们。”</br> 我稍微琢磨了一下,拉着叶开跳上汽车,一脚油门奔着半间堂去了。</br> 叶开看着窗外向后飞驰的景物道:“狐狸,你回半间堂干嘛?赶紧找溪月啊!”</br> 我说道:“溪月肯定是躲在半间堂了。”</br> “你想想,琥珀,柳幻,张道凡他们谁是善茬?想找个人一卦就能推出来。他们算不出溪月的位置,肯定是有什么东西扰乱了天机。全盛天唯一能阻挡天机的地方就是半间堂。”</br> “张凌毓他们派出去的那些人,肯定是犯了灯下黑的糊涂,满大街去调监控,查线索,就是没想到半间堂。”</br> “溪月现在肯定是在半间堂。”</br> “对啊!”叶开刚放下心,脾气又上来了:“狐狸,你说,抓住溪月之后怎么打?”</br> 我面无表情地道:“先别打死!还得留着做晚饭,将功赎罪呢!”</br> 我把车开回半间堂,马上冲进了溪月的房间。</br> 溪月把自己的白袍叠得整整齐齐地摆在桌子上,旁边是她整理好的财务账目,随便来个人就能接手她的账本。后面还有她留下的计划书,里面写着很多她做生意的计划。</br> 叶开拿起溪月留下的一本笔记,眼圈就是一红:“这个死丫头,这么舍不得,她跑个屁啊!”</br> 我往笔记上看了一眼,上面写着我们半间堂每个人的习惯,生日,爱好,就连韩老鬼喜欢抽什么牌子的烟,喜欢喝什么茶都记得清清楚楚。</br> 我顺道往旁边看了一眼,溪月什么都没带走,只是拿走了半间堂的合影。</br> 我抬头看了一下屋里的挂钟,才低声道:“溪月没走远。她说不定在厨房做饭。去看看。”</br> 我和叶开赶到厨房一看,砂锅下面的火还没关,溪月刚才就在这儿。</br> 叶开指了指窗口的位置,意思是:溪月蹲在窗户外面。</br> 我故意比了个别动的手势:“哎,这是谁回来了?还炖了只鸡。”</br> 我拿起勺子舀一勺鸡汤,吸溜一口道:“味道还行,估计是韩老鬼做的。”</br> 叶开也说道:“嗯,我看也是老鬼的手艺。溪月那笨啦吧唧的丫头,做鸡汤不会尝咸淡儿,那次我看见她嘬着勺里的汤,往锅里放盐,完事儿,那勺子还不往锅里放,继续嘬勺里的汤。”</br> “连着嘬了三口,连着放了三把盐,那天那鸡汤,我滴个天神咧,我喝下去差点没长出翅膀,倒挂在房梁上。”</br> 我也说道:“就是啊!”</br> “你说这溪月,做饭做不好就算了,长得还不行。那白袍穿她身上,跟小学生校服似的。哪天我就把她踢出去,换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女生回来。”</br> “对!”叶开一拍巴掌:“我看孟青禹就不错。那大长腿都快赶上溪月个儿高了。人家往酒吧凳子上一坐,那腿别提了。溪月,往上一坐在那儿晃脚。哈哈哈……”</br> 溪月实在受不了了,一下窜到了窗台上:“我就知道,你们嫌弃我,你们……你们那是什么表情?”</br> 当时,我在“嘿嘿嘿……你总算出来了。”</br> 叶开在那“呵呵呵……你跑不了了吧!”</br> 我和叶开同时上前一步,抓着溪月胳膊把她拎了起来,一人掐住溪月一边脸,用力往外一扯,溪月的眼泪差点没出来:“谋……谋杀……”</br> “离家出走!反了你了。”我掐着溪月的脸道:“看你还敢不敢跑?叶开,你说怎么办?”</br> “写检讨。当着全堂口的面念!”叶开怕溪月跑了,一边按着电话一边说道:“最少一万字,写不完不许睡觉,写不深刻重写。”</br> “老鬼吗?溪月找到了,就在半间堂。”</br> “就这么干!”我和叶开架着溪月往屋里走的时候,就被迎面刮来的一阵黑风给撞飞了出去。</br> 我们两个刚要拔剑,就看见琥珀抱着溪月在那呜呜大哭:“死丫头,你跑哪儿去了?可吓死我了。”</br> “不就是两个臭男人吗?你还怕他们死了啊?死了就死了呗!”</br> “女人得多替自己想,那些臭男人就跟食物一样,饿了吃两口,不饿放馊了也没事儿。再说,这盘菜坏了,咱们不是还能再做一盘么?”</br> 叶开小声道:“听听,琥珀说的,这都是人话吗?”</br> 我白了叶开一眼:“它本来就不是人。咱们还是先走吧!要不,过一会儿,琥珀真能把我们炖菜吃了。”</br> 我和叶开悄悄溜回了房间,韩老鬼他们也赶了回来。</br> 几个人轮着班的哄溪月,还不忘顺带骂我和叶开一顿。</br> 殃及池鱼啊!</br> 要说,我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肯定是从溪月手里抠一笔钱出来,好好补偿一下我和叶开受伤的心灵。</br> 半间堂仅仅是平静了三天,张凌毓就找了过来。</br> 按照,我原先跟她商量的结果,我们也该开始往吉省搬迁了。</br> 张凌毓说道:“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我们到达吉省之后有两条线索可以推进,一是十二参将的后人,二是当年的东北老客。”</br> “从时间上看,十二参将是在东北老客之前赶往了吉省。追踪当时从白家带走秘档的东北老客,要更容易一些。”</br> 张凌毓拿出地图道:“当年的东北老客都集中赶往了白山。”</br> “白山?”我沉吟道:“他们去那儿干什么?”</br> 琥珀说道:“你不懂,能救那些东北老客命的人,全都在山里。”</br> “东北老客做的就是山里买卖。他们把人参,灵芝,兽皮这些东西从山里人手里收过来,再高价倒卖出去。可以说,他们每年有一半以上的时间是在跟山里人打交道。”</br> “那些敢在山里跟山精水怪抢活路的人,虽然不是术道中人,却有着跟鬼神争锋的本事。东北赶山人,老猎户可是连仙家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存在。”</br> “而且,这些人都讲义气,轻生死,不少东北老客都在刻意结交那些山中高手。当年那些被迫拿走血字秘档的东北老客去找山里人救命,也在情理当中。”</br> 我反问道:“你说那些山里人有门派么?”</br> “没有!”琥珀说道:“他们大多数都是家族传承,只有一部分人有萨满的传承。也有些山里人本身就是萨满。”</br> “辽东的山中高手不算多见,到了吉省就不一样了。到了黑龙省山中人的实力又会再上一个档次,有些人甚至被称为山神爷。”</br> 我点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扎根在白山附近?”</br> “对!”琥珀说道:“不过,我们没法帮你沟通当地的出马弟子。出马弟子请的仙不一样,我们之间也不太好攀交情。”</br> 我笑了笑:“你们能打就够了,别的事情我们办。”</br> 韩老鬼面色凝重道:“小九,我们这次进驻白山,是以官方的身份,还是江湖人的身份?”</br> 我明白韩老鬼的意思,思忖了片刻才说道:“先以江湖人的身份过去。有些事情更好沟通。”</br> 韩老鬼道:“我们半间堂五大白袍树大招风,忽然在吉省开了堂口。只怕还没找到血字秘档,就得有人上来找我们麻烦。”</br> 叶开不以为然地道:“咱们就给他们玩猛龙过江怎么了?不服,干就完了。”</br> “滚犊子!”我骂了叶开一句,看向韩老鬼道:“老鬼,这事儿,你都说出来了,肯定有办法应付对吧?”</br> 韩老鬼气的吹胡子瞪眼:“我还欠了你的咋地?”</br> “那谁知道哩?”我探了探手道:“反正,我和叶开往外一躲,到时候他们找的人还是你。”</br> 韩老鬼眯起眼睛想要打人,我却笑嘻嘻转过了头去:“做老板的,要是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还要员工做什么?”</br> “收拾收拾,我们找个良辰吉日搬家。”</br> 叶开一听要搬家,忽然想起了徐三:“我说狐狸,你好像把徐三给忘了。”</br> 我一拍大腿道:“我还真把他给忘了,让他把生意往白山那边推吧!咱们给他点照应。另外,告诉他多做正经生意。”</br> “还有就是,让他多结交当地的三教九流,推一推半间堂的名声。”</br> 叶开不解道:“狐狸,你这不是要去抢当地人的生意么?咱们半间堂可不是靠做术道生意过日子啊?你这么玩,不是得罪人么?”</br> 我摇头道:“我没有抢生意的打算,而是让徐三多注意一下那些所谓的上流人士。你别忘了,神隐会的神仆。”</br> “我们去了白山,肯定还要对上神隐会。让徐三多打听一下上流人士的消息总没错。”</br> “要知道,一个人对某个神明深信不疑的话,要么是需要长时间灌输洗-脑。要么就是遇上某些让他信服的事情。徐三多接触一下这些人,说不定能给我们打探出什么消息。”</br> “嗯!”叶开不由得点了点头:“这事儿,我通知他。”</br> 我暗中向叶开传讯道:“把萧瑟派给徐三,不要让溪月知道。”</br> 叶开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悄悄带着萧瑟离开了半间堂。</br> 剩下的人也都准备搬家去了。</br> 我有一种预感,白山之行会比盛天更为凶险。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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