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禹当天就查到了霍志阳所在的医院，我拿到情报的时候却是一怔：“安康医院？那不是治精神病的地方吗？”</br> 孟青禹道：“我也觉得奇怪。按理说，安康医院的医疗水平和设备都不算高。以霍志阳的级别不应该去这样的地方治疗。”</br> “我怀疑，可能是因为安康医院位置偏僻，利于休养，六处才把他安排到了那里。”</br> “跟一群疯子在一起休养？”叶开瞪眼道：“六处对姓霍的可真好。要是有个疯子溜进他屋里，那就不是修养，是修理了。”</br> 我也觉得霍志阳修养的地方有点问题，但是，没看到霍志阳之前，我却没办法猜测其中的原因。</br> 我思忖片刻道：“那我们就不悄悄去了。走正常手续，大张旗鼓地去看霍志阳。”</br> 孟青禹犹豫道：“我试试吧！表姐这边刚得罪了六处，说不定不太好办。”</br> 孟青禹走了之后，韩老鬼才说道：“小九，你准备怎么处理跟六处之间的关系？”</br> “你现在已经承认了三局客卿的身份。如果，你不想得罪六处，那就是脚踏两条船，这是江湖大忌。但是，我们跟三局站在一条线，往死里得罪六处，又容易被六处针对，在江湖中寸步难行。”</br> 我笑道：“老鬼我，我们半间堂说到底还是江湖人，对三局不会忠心耿耿，对六处也不打算硬拼到底。这一点，三局和六处都很清楚。”</br> “先不说三局的想法，单说六处的话，我想他们不至于现在就跟我们撕破脸皮。”</br> “六处的前身是六扇门，六扇门最善于处理跟江湖人之间的关系。而且，只要对他们有利，他们不会在乎，你在江湖中是什么身份。”</br> 韩老鬼点头道：“这个倒是。六扇门一向是，用得着你的时候，哪怕你是十恶不赦之辈，他们也会给你好处，让你暂时逍遥在外。等他们想要抓你的时候，哪怕昨天还跟你称兄道弟，今天也不会手软。”</br> “你的意思是：你打算有利的时候，可以跟六处稍稍合作。没利的时候，还是各走各路？”</br> 我点头道：“对！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六处里面的好东西，咱们总得掏点出来不是？要不然，放他们手里除了落灰，长毛，还能有什么大用？”</br> “不过，我们跟六处的每次合作都要跟三局报备，最好是能联合张凌毓一起坑他们。这样才最安全。”</br> 叶开道：“这不就是渣男吗？家里有一个，还要出去勾搭一个。家里得安抚好，外面得钓着不放。两边一起吃不说，还得骗着两边人都给你花钱。”</br> “边儿去！”我狠狠瞪了叶开一眼：“这都什么比喻？”</br> 韩老鬼点头道：“小叶说的有几分道理！我相信你能做到。”</br> 我正想反驳的时候，就听琥珀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看清楚，这就是渣男本性。凡事都想通吃。”</br> 我气得直翻白眼：“溪月，你没事儿的时候，就不能把那狐狸收起来吗？”</br> 溪月小声道：“她说要看着你。”</br> “这都什么爱好！”我今天才发觉，半间堂里的奇葩正在与日俱增。</br> 我们几个正在说话的时候，孟青禹回来了：“我表姐说，她马上把手续给你办好。她还让我转告你：跟六处之间的事情，你自己随意把握，只要不损害三局的利益，她全力支持你。”</br> 我不由得喃喃自语道：“张凌毓啊！张凌毓，你是我克星么？”</br> 韩老鬼拍了拍我的肩膀：“一个女子如此大气，反倒是你小家子气了。”</br> 谁都知道，作为上位者必须会收服属下之心。</br> 奇怪的是，有时候一个人明明知道对方是在收心，还是会乖乖上钩。</br> 这个无关于智慧，主要是看上位者的手段与魄力。</br> 张凌毓的魄力，的确让我佩服。</br> 我深吸一口气道：“收拾下东西，我们出发。”</br> 我们赶到了安康医院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也正好是病人放风的时间，我离着老远就看见霍志阳蹲在树下跟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聊天。</br> 不过，一直都只是霍志阳在那说话，对方并没有多大的反应。</br> 我对韩老鬼说道：“霍志阳果然是故意来的，想让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带着重伤跟人聊天，必须得有重利。我们过去看看。”</br> 我悄无声息地走到霍志阳身后：“老霍，别来无恙啊！”</br> 霍志阳被我吓了一跳：“九王爷？你来干什么？”</br> 我笑呵呵地道：“别紧张，这不是知道你住院，过来看看你么？”</br> “你是没安好心！”霍志阳大骂道：“我这一身伤，都是你弄出来的吧？我这回失手，是不是也跟你有关？”</br> 我能在密道里控制霍志阳，就能让他把密道里替我们挨揍的事情忘个一干二净。</br> 否则，我也不会凑上来跟他说话，我可不认为人能傻到明知道被人算计了，还要再次跟他合作的程度。</br> “你冤枉我！”我笑着把霍志阳扶起来，让他坐在椅子上，我自己坐在了他旁边：“先来根烟？”</br> 霍志阳冷哼一声转过头去，我自己把烟给点了起来：“老霍，你这次失手，主要是信错了人。”</br> “你当时，要是信我，跟我合作的话，会捅出这么大篓子吗？”</br> “齐云鹏是不是跟你说，他的条件是先救他爹，不仅不能伤着他爹，他还必须跟你们一起去，对不对？”</br> “齐云鹏跟我就是这么说的，我没答应他，他才找上你了。”</br> “你当时，要是转过头雇我，还能被齐云鹏坑了？”</br> 霍志阳被我噎得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小声嘟囔了一句：“你也没说，可以雇你。”</br> 我一摊手道：“我是术士！前面又没答应别的雇主，你出钱，我肯定去啊！你不出钱，三局出钱了，我就得跟着三局干不是？”</br> “再说，我也对你够意思了。没把齐云鹏那一仓库大凶之物的事情说出去。你把那些玩意都带回去，不也是件功劳吗？”</br> 霍志阳微怒道：“那些东西上面全都是凶魂，我带得回去吗？”</br> “我帮你不就行了。”我眨了眨眼睛：“江湖嘛，什么事儿还不是个买卖？只要价钱到位，别说是让我帮你扫净，就算是帮你扫墓，我也给你扫明白儿的。”</br> “放屁！”霍志阳骂道：“谁特么用你扫墓？滚！”</br> 我凑近霍志阳道：“老霍，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不是？你过来是不是又有买卖？”</br> 霍志阳冷哼了一声，没接我的话。</br> 但是，我知道，霍志阳一开始就已经动心了。不然，他早就应该赶我走了。</br> 我继续说道：“老霍，有买卖咱们一起做呗！我有手段，但是没有资源。不正好给你打个下手吗？”</br> 霍志阳冷声道：“我没钱雇你。”</br> “我不要钱！”我在霍志阳错愕的眼神中说道：“但是，买卖里面遇上的东西全都得归我。当然，我也可以让你拿那么一两件回去交差。”</br> 霍志阳目光一动道：“要是你的任务什么都没有呢？”</br> “那你就得拿钱了。”我郑重其事地说道：“术士办事儿，总不能白办吧？再说，我敢白给你办事，你敢接着吗？你别忘了，术道上的事情都是有因果跟着的。一笔钱买断因果，总比将来找上你强吧？”</br> 霍志阳沉声道：“九王爷，你这算盘打得太好了吧？不管怎么办事儿，你都是占了最大便宜的那一方，我却要给你背锅。”</br> 我笑道：“老霍，你也是六扇门的人，江湖规矩，你不会不懂吧？咱们江湖规矩来。”</br> 霍志阳的眼睛顿时一亮，按照六扇门跟江湖人办事的规矩，六扇门真要出钱雇佣江湖人的话，那笔酬金是四三三分账，主管占四，中人占三，江湖人士占三。</br> 我的意思是，我只要三成。剩下的他怎么分，是他的事情。</br> 霍志阳再次沉吟道：“规矩我懂。可是，任务没有秘宝的话，一次两次倒是说得过去，长此以往怕是不行啊！”</br> 我笑道：“谁说没有秘宝？秘宝一定有，只不过咱们得抹个零头。”</br> “再说，我对金银珠宝那些玩意也不感兴趣。我要的是术道秘宝，这些东西，你们六扇门也不感兴趣吧？”</br> 霍志阳这才笑道：“老弟如此爽快，我再不同意，就是矫情了。”</br> “我最近跟上面申请了一笔款子，这里面有你一份儿。”</br> “别！”我阻止道：“头次交易，我白送你。就当认个大哥。”</br> “好好……”霍志阳点头道：“我就是有伤在身，要不然一定跟老弟喝上一杯。”</br> 霍志阳在笑，我心里却是极为不屑。</br> 霍志阳能申请什么款子？无非是那些队员的抚恤金罢了。术士有几种钱不能赚，其中一种就是：死人钱！</br> 霍志阳笑过之后，拿出烟来给我点上了一根：“老弟啊！实不相瞒，老哥这笔款子真是拿不出手啊！”</br> “我给那些兄弟申请了抚恤金，但是这笔钱不能动。有些钱动了就得断子绝孙啊！我自己那点积蓄，也全都拿出来给了那些兄弟。我是身无分文啦！”</br> “你能让我这一回，我得承你的情啊！”</br> 霍志阳抽了一口烟：“等会儿，我跟你说说，我来医院的事儿！”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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