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又有人来,樊红眼前一亮,及至看到是幼蕖与燕华,更是欢喜,她知道这二位师妹俱是心地仁厚之人,定不会袖手旁观。</br> 幼蕖也不多话,与燕华互望一眼,已是作出了分工。</br> 燕华赶去了刘秀那边,而幼蕖则来助沈克一臂之力。</br> 沈克这里似乎更紧急些,幼蕖一甩流霜束,白练缠住了沈克胸口,便往外发力拖拽。</br> 可是那裂缝不知是有什么古怪,她运出的灵力竟似泥牛入海,沾到沈克的身上就使不上劲了。其他人看来也是如此情况,施救亦难,难怪樊红着急。</br> 沈克脸色都紫胀了,嘴角溢血,还强笑着安慰樊红:</br> “红儿,你莫哭,我没事。唉,你走吧,不能耽误你。”</br> 樊红泪光盈盈,哀婉楚楚,拼命摇头。</br> 幼蕖虽是奇怪樊红为何不来搭把手,可一看除了自己,其他两三位师兄也在七手八脚地努力,许是怕人多反而添乱,也确实插手不进来,便不多话了。</br> 而刘秀那边,陈筠一边哭叫,一边状若疯魔地死命拖动绑在刘秀身上的鱼胶索,手上勒出了斑斑血迹,发髻凌乱得像个鸡窝,哪还有半点昔日的俏丽风姿?</br> 刘秀却是冷静得很,他脸色苍白,眼眶泛红,勉力支撑的同时还在苦笑:</br> “阿筠,你来趟这浑水却是为何?你我早已断了纠葛,也就是个普通同门,犯不着为我拼命!秘境快关闭了,你快出去罢!谁也不知道留着里头是什么结局,你莫管我啦!”</br> 难为他身陷险境,还唠唠叨叨说这么多,难怪从前陈筠一直嫌他话多。</br> 陈筠听了却是破口大骂:</br> “你闭嘴!有这说话的力气,早点挣脱出来是正经!谁管你啦?我们确实是普通同门,小于他们都还在,你让我走?是害我要被同门鄙视么?”</br> 被称作“小于”的于简言憨憨一笑:</br> “陈筠,你和我们不一样。同门归同门,我们和他是好兄弟,你都和他分道扬镳了。不是说,不成恩爱就成仇么?你就当仇人好了,交给我们好了。对了,你快点出去吧!这里交给我们几个兄弟好了。”</br> 碎嘴于神色其实有些紧张,额头汗珠儿滴落,显是费力得很,可他却跟刘秀一样唠叨,不住让陈筠离去,大概是觉得她留着这里也发挥不了多大用处。</br> 其实很多自认为够男子气概的男弟子都有差不多的想法,使力气的苦活儿,哪好意思让女子来干?樊红那边亦是如此,默认女弟子就该被照顾着。</br> 陈筠却更怒了:</br> “你们整日兄弟兄弟的,我知道,兄弟如手足,我不过是一件丢开的旧衣服罢了!我修为是不如你们,可我就不想走!怎么了?嫌我碍事儿了?我偏不让你们舒坦!”</br> 幼蕖虽然在紧张救人中,可仍然被陈筠这没道理的话弄得啼笑皆非。明明是在不计前嫌地救助已分手的情郎,重情重义,这姑娘却弄成胡搅蛮缠一般。</br>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离秘境关闭只剩不到一个时辰了。</br> 樊红踌躇不已,看看外面的方向,再看看裂缝中渐渐动作无力的沈克,嘴角微动,想说点什么又张不开口。</br> 沈克叹了一声:</br> “时也命也!”</br> 刘秀亦认命似地闭着眼:</br> “阿筠,你走吧!可别都陷在这里,不值当。我承你的情了,你是个好姑娘,是我没福气,从前没珍惜你。如今……如今连同门都做不了啦!大家都走吧!”</br> 陈筠的哭声陡然高了起来,撕心裂肺得令人不忍,而樊红这个旁听的却是从善如流,她抹了抹眼角:</br> “沈师兄,我留着这里也没用。刘师兄说得对,可别都陷在这里头,损失降到最低才好。”</br> 沈克什么都没说,只沉默地看着她,动作也几乎停滞。</br> 幼蕖眉头一皱,似乎发现了什么,却不敢肯定,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撒手走人,只能先默默旁观。</br> 樊红咬咬牙,丢下一句:</br> “时不待人,我,我先走啦!”</br> 话毕,她的桐毓剑光华一闪,已经飞起,转眼就去了十数丈开外。</br> 沈克遥遥喊了一声:</br> “樊师妹,你走好!”</br> 这话喊得中气十足,透着莫名的意味,本来一心赶路的樊红忍不住回头一瞧——</br> 这一瞧,她差点摔下桐毓剑来!</br> 她看到了什么?</br> 沈克竟然轻轻松松地自裂缝里脱了身,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还伸手掸了掸衣衫,态度从容优渥,嘴角噙着一丝讥诮的笑容。</br> “你……沈克,你!”</br> 樊红又不傻,到了这个地步,她又如何不明白?</br> 什么陷进了裂缝不能脱身?什么“不能耽误你”?</br> 分明是沈克在试探于她!</br> 她忍不住看向其他几人,那几个围着沈克的师兄弟亦退了一大步,纷纷摆手道:</br> “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也不晓得沈师兄他……”</br> 沈克淡淡地道:</br> “确实不关他们的事,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有我和刘秀知道。”</br> 是啊,不然大家的焦急表情如何表演出真实感呢?</br> 沈克伸手在身上一拍,细微光芒一闪,他自前胸后背各揭下来一张“化力符”,众人这才明白,怪不得用在他身上的力气都白费了。</br> 沈克两掌一搓,灵力行将耗尽的化力符便化作点点碎光散落,他微带歉意地冲周围几人一抱拳:</br> “对不住了大家,我们就是想试个真心,却拖了你们受累。如今试出来……呵,大家赶紧走吧!”</br> 说罢,他自嘲地一笑,神色黯淡,看来是被樊红的举动伤到了心。</br> 幼蕖已经收了流霜束,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一笑了之。</br> 这位沈师兄要考验什么真心假意,却拿大家的时间精力来开玩笑,还着实吓唬了大家一场,真是令人无语。</br> 而樊红,很明显,她没通过这场考验。</br> 樊红脸色苍白,泪盈于睫,声音颤抖着问道:</br> “沈克,你就是这样看我?”</br> 沈克拂了拂额头掉落的发丝,神情自若地反问道:</br> “我如何看你?我自己原先也不知道。可是,如今这不是看到了吗?”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本文链接:https://www.wxc8.com/96_96774/7425767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