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小九先去别的地儿啦!回头我再来看您!”</br> 青梗剑盘旋了一周,一咬牙,幼蕖果断飞去。</br> 飞抵岸边,燕华正翘首以待,满脸都是担心。</br> 见幼蕖安然归来,神气愈见坚毅饱满,知她必有收获,燕华很是为她高兴,也不多问,只关心道:</br> “你累不累?”</br> 幼蕖摇摇头,神色早就恢复了正常,她指着大艮峰那边,道:</br> “剑气确实凛冽,寻常人去,只怕受不住。到底是我师父当日结丹所留,天威剑气融合一体,不是轻易可领略的。”</br> 燕华本就是个最不贪心的性子,闻言当即打起退堂鼓:</br> “果然亲徒儿才行!那我就不去了,省得白费时间,说不定还要把自己弄伤!我们不然早点启动黄玉玦,赶早开荒去!”</br> 幼蕖无奈一笑,燕华这毫不积极的家伙,是怎么在上清山混下来的?她拉住正要起剑的燕华:</br> “我才说一半!剑气是难忍,可又不是没法子!”</br> 燕华一怔:</br> “有法子?”</br> 她不见欢喜反而皱眉;</br> “麻烦不?你可别为我费力!我又不是非得领略那剑意不可!我布阵也够用了呢!”</br> 她自来便是这样,一切最好在自己所及范围内解决,不愿给人添一点点麻烦。</br> 遇上这样的朋友,幼蕖只得要强拖着她一起往前跑,这一点上,就不得不去学一学袁喜夏了。</br> 袁喜夏虽诸多别扭,却有一点是好的,她能爱惜燕华的纯朴无华,护其温厚无争,更知道怎么对付燕华这种消极性子。</br> 上次四明道会,燕华畏难怕战,比试前心生退意,结果被袁喜夏一顿臭骂,给委委屈屈地逼上了赛场。</br> 然后,比试成绩不是还挺好?</br> 想到这里,幼蕖将脸一板:</br> “人家好歹还去试了一试才知道不行,你连试都不去?我师父若知道啊,肯定要说我,幼蕖,你都交的什么朋友?”</br> 燕华讷讷,绞着两只手:</br> “我要是,要是抵不住剑气,自天上掉下水里去,那才丢人!你师父若知道啊,肯定要笑话你怎么交了这么个无用的朋友!”</br> 幼蕖拿眼神逼着她:</br> “掉下去也不丢人!人家不也有弄得一身狼狈回来的,你笑他了吗?没有吧!而且,就算他那样,也是有收获的啊!不什么都经历一回,怎么知道各种滋味?”</br> “哦——”</br> 燕华见没法蒙混过关,只得鼓着腮,给自己打气:</br> “那我就去试试。落不落水也没什么,就当是去拜见师叔好了。”</br> 主意一定,她倒也不反复,一指盛年剑便要飞起。</br> 幼蕖有些好笑,燕华这家伙,到现在还如此谨慎自制,一点都不肯问她有何诀窍!</br> 生怕多问一句就刺探了别人的隐私!</br> “你有剑英石么?”幼蕖问她,“我记得你也去过五英洞。”</br> “剑英石?有啊!”</br> 燕华瞪大了眼睛,随即掏了一枚半白半红的双色剑英石亮给幼蕖看。她于剑术上也颇有悟性,五英洞历练过程里亦在与前辈剑气的切磋中得到了数块品质不错的剑英石。</br> 到底也是个聪慧之人,燕华见幼蕖笑眯眯地看着她,便有些恍然:</br> “莫非,这剑英石可以抵御剑气?”</br> “谁说不是呢?”幼蕖点头又摇头,“不过,也不是抵御,而是可以助你与石上剑气相和,这样你就不会那么难受了,还有助于参悟。”</br> 原来这样!燕华握住剑英石,信心大增。</br> 幼蕖又道:</br> “你的阵法偏于防御,此时也正合用。”</br> 燕华善于守成,虽然屡屡被袁喜夏嘲笑没得出息,可她稳健的保全作风在防护上比谁都强,偏她自己不觉得,只知自己胆小。</br> “那……我给自己布个随身阵?”燕华试探地问了声,“小动息阵如何?”</br> “列宿保神门,动息随天罡,燕华,你果然聪明得不得了!”幼蕖大赞。</br> 小动息阵与师父嘱她练习的“化剑炼罡”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燕华真的是一点就通!</br> 得了指点的燕华当即凌空点点画画,给自己周身布了个小动息阵,见幼蕖点过头,这才驭起盛年剑,小心翼翼地往大艮峰下的数方白石飞去。</br> 幼蕖笑看燕华的背影,突然冒出来一种老人看到孩子成长起来的欣慰感。</br> 对这种不符年龄的心疼自己也觉得好笑,她摇摇头,撮唇发出个长而细的唿哨,招呼不知在哪里晃荡的黑云儿。</br> 过了好一会,黑云儿才传回声音。</br> 远远的一声吼自水面上传来,透着兴奋。</br> 随即,幼蕖便看到一条笔直的黑色水线冲向她面前,同时,云间亦有两道剑光结伴而来。</br> 幼蕖微愕,继而微笑起来,今天还真是聚得齐全啊!</br> “九儿!”</br> 冲在最前面的是卓荦寺的小禅师真海,他满脸兴奋,热切得像寻亲路上乍遇亲人。</br> 祈宁之落后一步,被同步冲出水面的黑云儿亲亲热热地扑在身上,给甩了一身一脸的水珠儿,嘴都张不开了。</br> 他悻悻抹着脑门儿上的湿发,看小和尚真海跟幼蕖之间毫不掩饰的久别重逢的惊喜,感觉自己又差了一步。</br> 这种感觉很奇怪,先前是有点怕来,来了之后偏又觉得来晚了。</br> 黑云儿犹在心无隔阂地扑腾个不休,它好久没遇上这么熟的人了,祈宁之是与它从前就时常闹着玩的,这回遇上,哪能不玩个够?幸好祈宁之身板尚算结实,不然,给连扑了几下,肯定要跌入水中了。</br> 他弯下身,耐心地哄小黑豹子玩,眼角余光瞥着那边两人的叙话,尽力表现得淡然镇定。</br> “我一进来就想找你!可戚大他一会忙这,一会忙那,搞得好像就他一个人身负重任似的!我多担心,你一个人啊,有魔门的人进来呢!</br> “他倒好,一点也不担心,还说我婆婆妈妈!九儿你说,我是婆婆妈妈的人么?什么是同袍之谊知道不?我倒是没发现,他竟然是个冷心冷肺的人!”</br> 真海抱怨着,倒不是真的指望幼蕖给他主持正义,他就是看到幼蕖便自生亲切,就是想说一说。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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