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长老明白幼蕖的意思,点头又摇头:</br> “我也不是不知道,但这不是一时没更好的法子么?”</br> 他愁眉紧锁,耳听得后洞又传来“嘭”一声巨响,不禁手指一错,又拈断了一根胡须,只疼得“嘶”一声,眉心的疙瘩更大了。</br> 幼蕖看得好笑又叹息。</br> 温泽掌管晏岁峰庆余堂,是出了名的睿智淡定。</br> 能将内门各峰摆得妥妥当当,将那些傲气自高的金丹、元婴的需求平衡得恰到好处,足以说明他头脑冷静、做事周全,</br> 可是,一个小小的徒儿,却令他头疼如斯,可见,情感真的会影响人的判断力与决策力。</br> 但是温长老的担心也有他的道理,若卦象那般说,小心一些便是。</br> 这次的新任务前所未有,谁都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什么危险,那就等五年后顾川修为更进一层再去也好。</br> 一旦进入准备阶段,正事似乎就来得特别快。</br> 当历练通知传下来时,大家都觉得没准备好。</br> “诸位弟子看好了!这里是青黄二色玉玦!进入绿柳浦,想如往常一般只在熟悉地域历练的,取这青色玉玦!想试试拓荒之举的,取这黄色玉玦!一切自愿!但取过玉玦后便不能反悔退换!”</br> 赤炎真人说罢,便一抬手,众弟子面前浮现出两块不同色的玉玦来。</br> “能不能都取了啊?”有人问道,两只手都在欲抓不抓。</br> 很好理解,青色意味着有把握到手的不菲收获;黄色虽未知却充满挑战,风险与机遇并存,也有很大的吸引力。</br> 赤炎真人笑笑:</br> “行啊!只要你够本事,两头都能兼顾!”</br> 闻得此言,幼蕖毫不犹豫地摘下青黄二色玉玦,随即就听到有人欢快地小声喊她:</br> “幼蕖!幼蕖!我也拿了这两个!”</br> 侧头去看,隔着好几排人,是燕华眉眼弯弯地在对着她摇着手里的两块玉玦。</br> 燕华身边,是一脸欲说还休表情的袁喜夏,她庄重而矜持地站着,斜着眼看燕华的样儿,没好气地给了个白眼,还微微动了下嘴唇。</br> 虽然听不到袁喜夏发出的声音,但幼蕖看得出她满满嫌弃里又带着不能舍弃的无奈。</br> 这位袁姑娘还是这般别扭啊!</br> 幼蕖一笑,眼神扫过郑媛与肖翼然,这两个姑娘也正默契地相视而笑。这两位的亲近啊,别人确实很难插进去。</br> 眼角余光瞥见了田雨因,她正盯着面前的两枚玉玦发呆,踌躇不决的样子。</br> 幼蕖不由有些好奇,这位爱惜自身的田仙子,是不会选那又苦又可能没多少收获的拓荒任务罢?</br> 没想到,田雨因咬咬唇,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一伸手,竟然摘下了黄色玉玦。</br> 哎呦?惯爱取巧的田仙子也去垦荒呢!而且,她连容易取得成果的青色玉玦都放弃了!</br> 幼蕖不由生出两分疑惑,但她对这人没甚兴趣,看过两眼也就丢开了。</br> 玉玦到手,各人明确了自己任务,许多人反而更忐忑了,玉枢阁里一时人满为患,特别是带有“先天”“混沌”“莽荒”等字眼的典籍,完全是供不应求。</br> 甚至连种植、水文、天象、开山等内容的玉简,都被抢来抢去。</br> 等大家的脑筋转到可演化生机的阵法、灵符上面时,幼蕖和燕华已经从大茂峰的万顷碧告辞出来,她们刚刚自景明那里寻得了不少指点与帮助。</br> “幸亏有你,靠我自己可不敢去找景师姐!”</br> 燕华偷偷对幼蕖道。</br> 她瞄了一眼那些匆匆忙忙赶着往大茂峰去的身影,暗自庆幸自己二人的先见之明,忍不住偷偷地笑了出来。</br> 这种抢先一步的窃喜,她实在按捺不住。</br> “对不起,我是不是不厚道?看人家忙乱,自己占了便宜还这么高兴!”燕华随即自省。</br> 幼蕖笑着道:</br> “这叫什么占便宜?谁不想拓展资源助力呢?能预见预备,不要排队抢人,这也是智慧体现,当然值得高兴。燕华,你不用这么管束自己,跟我嘛,又不是其他人,什么都可以说的。”</br> “哎!”燕华不好意思地扭了扭,活像个小孩儿,又忍不住开心地笑了,“要是谁来问我,我也会教他的。”</br> 这正是幼蕖爱她之处,单纯、忠厚又容易知足,活得简单真诚。biqubao.com</br> 与燕华分手后,幼蕖又去了九叠锦。</br> 黑云儿一听又要出门历练,欢喜得上蹿下跳,恨不得立刻就冲出山门。以这小家伙的性子,能在山谷里呆这么久,实属不易。</br> 幼蕖轻轻拍了拍小黑豹子,低声道:</br> “那个小……东西它在玉生和雪芽那里呢!我忙得没工夫过去,你去帮我问一问,这趟它要不要跟着去?如果去,让玉生和雪芽这段时间就安生呆在家别乱跑了。”</br> 小东西-——她说的是小地绎镜。</br> 黑云儿当然明白,它在幼蕖手上蹭了蹭脑袋,闪电般蹿上云层,瞬间去了。</br> 幼蕖耐心等了一会,天獒稳重如山地端坐一旁,目不斜视,药园里一片沉默,气氛有些尴尬。</br> “天獒前辈,黑云儿在这里,多有打扰啦!”幼蕖觉得好像得说点儿什么才行,开始没话找话。</br> 天獒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知是赞同还是否定。</br> “天獒前辈您最近还好吧……安晓真君也好吧……呵呵,我看药圃里的九秋风露长得更好了,两位前辈真是辛苦……”</br> 天獒一声也不吭了。</br> 尴尬的气氛越来越浓。</br> 幼蕖一拍脑袋,灵兽大多喜动不喜静,这样聊天多无趣,还是打一场来得痛快!</br> 再说,自己“剑痴”之名连燕华都晓得了,天獒前辈估计也知道,说不定人家是等着自己主动提过招呢!自己说了半天废话,都没在点子上,难怪天獒前辈不高兴!</br> “天獒前辈!是我疏忽了,这次都忘了向您请教剑法!幸好您提醒!真是不该。来,我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吗?”</br> 听着幼蕖自说自话,天獒忍不住又“哼”了一声,头微微扭向一侧,它什么时候提醒这丫头了?她以为它爱过招?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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