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怡然对肖翼然与郑媛之间那坚固得偏于固执的友情有些不赞成,燕华本能地帮郑媛解释:</br> “苏师姐,郑媛起初多么敏感自闭,你知道的,刚入门时也就翼然一个好友,难免格外珍惜些,你莫责她。她也是太紧张翼然了,翼然待谁都软和,郑媛总怕她吃亏,就看得紧些。”</br> 也正因为如此,郑媛身边的人既护着她,也有些让着她,谁都不去“抢”肖翼然,就是生怕勾起郑媛那好不容易才平下去的敏感自卑的心理。</br> 幼蕖当然也是如此,不过对于郑媛将肖翼然看得这么紧,幼蕖有些不赞同:</br> “好友也只是好友,总不能什么都帮对方做决定。翼然若总被她这样看着,其实不是好事,怎么能成长呢?郑媛总不能帮翼然做一辈子的决定!郑媛如今修炼心境是平稳了,交往的格局也该打开些!”</br> 她希望郑媛不仅仅是跟身边几个身怀善意的同门交好,也该多与外面的性情各异的修士多多往来,多见识世道人心。</br> 不过,幼蕖还是让苏怡然暂莫去说郑媛,苏怡然是师姐身份,难免给郑媛压力。郑媛面上才稍稍有了些阳光,被压抑住就更不好了。</br> 这也没法立刻解决,苏怡然只得让幼蕖与燕华有空开导开导郑媛,让她心胸更开阔些。</br> 先留心,且再说。</br> 正说话间,唐云走进小竹林,笑着道:</br> “哟,人可齐全!你们是在说这回绿柳浦之事么?我刚刚在温长老那,听他说了不少,你们可要听听?”</br> “要!唐师姐您坐!”苏怡然殷勤让座,掌心一亮,玉壶玉杯已经在手,态度比真正要去历练的幼蕖与燕华还积极。没办法,她就是爱凑热闹听热闹。</br> 唐云老大不客气地受了苏怡然的服侍,慢条斯理喝光一杯茶,故意看着苏怡然急得想跳又不敢离地的样儿,终于开了口:</br> “你们只知道历练是过关冒险,寻宝猎奇,这就未免狭隘了。可知这一回,八派联盟有个大动作,前所未有啊……”</br> 幼蕖等人听了唐云一通述说,也明白了怎么回事。</br> 原来八派合作,将绿柳浦复位后,意外发现秘境边缘似是多出来不少可开拓的空间。</br> 原先的绿柳浦是以大艮峰为中心的一片湿地,多是大小湖泊河流,滋养得好一片茂盛灵植,又伴生各类飞禽走兽,出产甚是丰富。</br> 而秘境边缘处向来是乌蒙蒙一片,不辨天日。</br> 曾有弟子试图深入探索,可是不管前行多远,似乎只是在一片黑暗空间里打圈,探不到尽头,也不知前方有什么。</br> 这秘境的边缘就像是另一个世界,而且是未开辟的虚空,未见灵植活物,连灵气都驳杂不纯。</br> 筑基弟子能力有限,探不出什么来。</br> 而境界更高的修士进去,很快就会被秘境排斥弹出,也无法一探。</br> 多少年来一直如此,故而大家都默契地不太愿意去那徒劳无功的边缘之地。</br> 毕竟能进去的修士都是有任务在身,拿住现有的资源才是历练目标,那片未知的黑暗里很可能什么收获也没有,还费那劲干嘛?</br> 而秘境上次被魔门撼动根基后,负责照看绿柳浦的几位元婴发现原先形如灵芝云的秘境空间竟然发生了一些变化——其周遭莫名多出了一圈灰白云气。</br> 起初还以为是魔门搞的破坏,可卧底传来的消息是,魔门上次只是在根基处动了手脚,当时是为了破坏历练,好追捕那些有圣主血脉嫌疑的年轻弟子。</br> 当时出手的那几人,充其量就是搞些破坏,还真没有弄出这圈灰白云气的本事。</br> 于是,连上清山、玄机门等几家的道君都被惊动了,他们亦出手探了一番,以他们的眼光,可以判断这圈云气与魔门无关,而且都觉得其古怪得很,但是尚可辨认出有清有浊,皆透出极古朴的莽荒气息,应为宇宙内天成之物,且与秘境浑然一体。</br> 既然不是大凶,几位道君也就一哂,丢给小儿辈去处理了。</br> 经几位元婴神识探索,赫然发现那灰白云气并不是真正的云气,而是十分幽邃深远,乍看无所不包,回看又空无一物,再探则闹闹哄哄、嘁嘁扰扰不休,若有万物天籁呼之欲出。</br> 这情形竟然类似混沌未开时的蒙昧,有生机与毁灭之意在不断转换中。</br> 也就意味着,绿柳浦秘境很有可能进一步拓展空间。</br> 这竟然是因祸得福了?</br> 几位元婴大为惊异,可惜他们进不了绿柳浦,目前的探索只能是遥遥感知。</br> 各派真君商议了一下,只能将开拓的重任再交给他们的小儿辈去,所以此番去的年轻弟子们是第一批深入接触这古怪云气的人。</br> 因此,这回绿柳浦历练除了往日的寻药探宝外,又多出拓荒的任务来。</br> “那敢情好!纵然比不了上古大神开天辟地的伟业,也是开基创业的豪情,像开创此青空界的前辈仙人们一样,刀耕火种,筚路蓝缕,想想就热血上头,干了!”</br> 苏怡然摩拳擦掌,完全忘了自己这回不去绿柳浦。</br> 唐云没好气地在她背上一拍:</br> “就你这种人,就算你能进去,也是好大喜功、不计后果,只怕筚路是有,蓝缕倒是肯定了!”</br> 幼蕖失笑:</br> “苏师姐的衣衫褴褛,我是见过的!只外门任务才跑了半截子,道袍就成了没袖的坎肩儿,还得借我的灰羽氅蔽身。此番若苏师姐真要去,别的不说,我得给她多备几件衫子!”</br> 连燕华都笑了,她是听过上次在外门历练,苏怡然被炽眼蜂刺得袖子都没了,差点光着膀子回来!</br> 唐云收了笑,正色道:</br> “听起来当然会有无限雄心壮志,我都心动呢!但我跟你们说,不是为了鼓动你们去积极拓荒,而是让你们思量妥当。宗门好像对此并不强求。</br> “做什么任务是可自选的。可以按照从前的路数,只在大家摸熟了的地方行走,稳稳当当,收获定然是有保证的。</br> “也可以走新路,那就是拓荒去。但是八派真君都没探出那团云气里的详情,只怕拓荒没那么容易。一个弄不好,赔了力毁了宝,甚至折了人在里头,可就得不偿失了。”</br> “哦——”</br> 幼蕖与燕华俱是若有所思。</br> 唐云轻松一笑:</br> “怎么选,由你们。求稳也没什么不好,冒险呢,总是有风险的。毕竟是未知世界,好处还不知道有什么,往坏处想,说不定还有外界邪魔。</br> “眼下连真君都是在疑猜,忐忑不定。反正是你们选。我不给任何建议。眼下,你们多做些准备就行。”</br> 苏怡然正要以师姐身份指点一下,就被唐云一把揪起:</br> “你跟我走罢!这里让她们俩商量商量,你留着除了废话,也帮不了什么。”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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