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珂乖乖跟在大师兄身后,只是到底年轻,城府有限,临去之际,他还情不自禁地回望了一眼小竹林。
吴祯当然注意到了,他挑挑眉,竟有些好奇,存在了心里。
等与时珂练了一回剑法,指点过后,他若随意问道:
“若我没遇到你问一句,你打算向谁请教呢?我知你自律,不爱麻烦人,可这练功的事要主动才行!有问题就该及时解决,可不能想着来日方长的话。不然,日积月累,就拖出大问题来。”
大师兄对自己一向很照顾的!
时珂感念,恭恭敬敬地答道:
“时珂晓得,大道无穷,从无坦途,解疑克难是应有之义。大师兄不在的时候,我时常去找李师妹。”
“唐云和魏臻他们不指点你么?”吴祯皱眉。
幼蕖那小丫头再能干,也只是个新入门的小弟子,积累到底有限,眼前少许成就也就是仗着聪明、偏爱和运气。
要论高屋建瓴地指点人,还得是师姐师兄才行。吴祯自己从前在山时就经常代师授艺,等于是师弟师妹的半个师父,不然大米小米也不会对他如此依赖敬畏。
按理说,唐云与魏臻该身负教导师弟之责。虽然几人师父不同,可都是玉台峰弟子,功法练学从来不分家的。
时珂赶紧答道:
“不是,唐师姐与魏师兄也时常指点我的。他们剑法都很好,教导也用心,可都和师父讲的差不多。我和李师妹切磋得更多一些,李师妹多奇思妙想,我颇受启发。”
“多奇思妙想?你这话说得倒是对头,这丫头的剑虽然是我们玉台峰一脉,风格却有些多变。你要学也不是不行,开拓一下思路也是有益的。却要切记,借鉴一二即可,莫要真个去学。我们可是玉台峰的人,须是谨守本心,不能移了性情。”
吴祯不便非议长辈凌师叔,可对他的小弟子李幼蕖的剑风还是可以点评一二的。
吴祯觉得,凌师叔结交魔门妖人,后来又整日与归云海那些旁门左道的岛主一起混,功剑路数未免便要受些影响,不像道家,倒似杂家。他对这位师叔的经历既惋惜,也不甘。
修道之人兼收并蓄是好的,可白石真人到底是出自上清山玉台峰,正统切切不能变。上清山才是天下正宗,玉台峰剑术更是冠绝天下,其他派路都是野狐禅,有什么好学的?
时珂私心觉得大师兄有些固执,可他是个温和性子,又深感吴祯对玉台峰忠心耿耿,责任心强,不便反驳师兄所言。
便很听话地应了声“是”。
小师弟很受教,资质又好,玉台峰未来的希望说不定就在时珂身上。吴祯一念及此,神情更加温煦。
李幼蕖虽然目前看起来更显露些,可她到底不是自家嫡亲师妹,心思多半还留在少清山,对玉台峰的归属感定然远比不上时珂。….从玉台峰大局来看,若李幼蕖为师门增光添彩,他这个大师兄自然是支持的。
可若是她行差踏错,辜负了师父疼爱,他身为大师兄,定然不会留予情面。
目前看,她在外能好生表现,在内能与时珂好好交流功法,是有助于玉台峰发展的,尚可。
忽地他想到了什么,向时珂问道:
“你如今也不用总是练剑打坐,该出玉台峰走走!内门筑基弟子有带外门弟子历练的任务,这对树立声名、结交同门很有帮助,你可接过了?”
时珂一怔,随即答道:
“还不曾。只是时珂曾听闻这种任务须是出山历练过的弟子才可以接,否则,没有经验,是接不了的。李师妹自然可以,我还以为自己尚不需进行。莫非如今规则有了变化?时珂近来没出门,想是错过了消息。稍后我就去打听一下。”
吴祯微笑,对小师弟更为满意,这孩子多会说话!
规则怎么可能变?可这孩子丝毫不让大师兄难堪,只说“莫非有了变化”“想是错过了消息”,含糊提醒大师兄呢!
若是李幼蕖那小丫头啊,估计就会直直地问一句:
“大师兄啊,你是不是记错了?”
吴祯温言道:
“是大师兄久不在门内,记错了。你待会去找李师妹切磋剑法时,记得提醒她一声,莫要只顾着自己练功,门内任务也要做起来!若能带上你,则更好!”
时珂大致是明白了,原来大师兄是要他去提醒李师妹勿忘宗门任务。
没想到,大师兄看似方正豪迈,亦是会隔山打牛这样的小心思的。
时珂在心底一笑,应声去了。
苏怡然与幼蕖对练了一会,自觉身法大有长进,忽然天边流光飞来,她接在手里,只识得是大师兄萧云轫的一道传书。
她猛地记起萧云轫回来后说过要查她的炼丹任务,这传书多半是催她了。
她来不及细看,手里将传书一捏,匆匆丢下一句“萧师兄找我,回头再说”,忙不迭地一道光飞去了。
“不是说今天要给你烤肉么?”
幼蕖对着她的背影大喊。
苏怡然摇摇手,头都不回,空中落下一句:
“来不及!不吃了!”
话音袅袅,人已是不见了。
留下幼蕖对着唐师姐面面相觑。萧云轫这位宝瓶峰大师兄,果然威严十足,能将苏怡然训成这样!
唐云正失笑,忽见时珂在远处踟蹰,知他有问题来请教,便将剑一撤,扬声道:
“贪多嚼不烂,学了你这么多,我先回去自己体会体会。你换个人练剑罢,说不定效果更好!”
唐云做事便是如此,向来先人后己,特别是大师伯红叶真人的弟子若有需求,她通常都是将他们排在自身之前。
特别是红叶真人为了玉台峰和睦,忍痛送走了陪伴自己多年的一双女徒,看到师伯那段时日的黯然不舍,唐云与魏臻都不约而同地暗暗在心里决定:万事要以大师伯一脉为先。m.ybiquge.com
大师兄略有生硬,忍一忍。
小师弟勤奋好学,尽着他。
幼蕖何尝不是这样想?
她一见时珂身影,便知唐云退去缘由,当下挥剑一笑,配合道:
“唐师姐回去可得好生领会,下次来再输,怡然那里可要笑倒了!可惜我战意正酣,打得欲罢不能呢!”
时珂其实是个面憨的人精,乖巧安静的的表面之下,是玲珑剔透心思。
唐云与幼蕖一番好意,他自然领情,赶紧上前两步,只是笑得略显腼腆。
幼蕖转身,只作才见时珂,笑了一声,道:
“时珂你来得正好,我回来后还没和你练过。听说你在师伯那新学了好几手雷系剑法?正好,来!”
时珂扬手,今明剑亮出,道:
“李师妹,你在历练选拔那场比试中赢了大师兄的绝招‘闻天语’,很是令人惊叹。这几日师父正好也教的是雷系剑法,想与师妹你切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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