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大娘自说自话地分配完奖赏,戚大听了竟然无言以对,住着人家房子呢,到底是年轻人面皮薄,对这位和气的女房东,他一时无法反驳。
他默默接过赭衣卫士手中的石纽,犹不甘心地将石纽捏了捏,似乎想再掰出一枚石纽来。
旁边的围观者纷纷道:
“年轻人,不错啦!”
“别不满足,年轻人眼睛亮,机会多得是,跟人家年纪大的争什么争?”
徐大娘第一次觉得自己被称为“年纪大的”是件好事,她甜声道:
“戚家小哥,这福气呢也是你们住进我家带来的。这样吧,这个月的柴火钱我少收你一半!”
徐大娘说得豪气,其实她知道这两个年轻人吃得也省,好几日才烧一回正经饭菜,早晚也就煮个面汤摊点饼子之类,柴火其实费得不多。
戚大眼神在徐大娘与那邢老三身上来回几次,叹了口气,除了这样,他也没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
这让周围几个本就嫉妒他家生意的摊主平衡了点。
九儿溜达回来,她将石纽塞进荷包,又将荷包系牢,满脸的喜气藏都藏不住。
徐大娘心情极好,她满脸关心地问九儿:
“哎呦,刚刚那一下子可把我吓坏了!你要是砸破人家头可怎么办?”
说着,她的水红帕子在胸口连拍几下,很是后怕的样子。
那一下子真是有些吓人,谁会平白无故地用石头去砸人家脑袋啊!
万一对方是个普通凡人,闹出人命来可怎么办!
九儿吐吐舌头:
“赌一把么!大不了赔他医药费!而且他带着厚帽子呢,脑袋砸不通的!”
戚大也问:
“九儿,你是怎么发现那个人是修炼者的?哦,你上次说他可能有同伙,你那时就发现了,怎么没告诉我?”
“当时那个叫什么邢老三的我们已经给认准无疑了是吧!”九儿先反问了这么一句。
徐大娘心里有些虚,尴尬一笑,没接话。
戚大倒是“哼”了声,他和九儿一左一右地围在邢老三身边套话,正问到关键处,突然看到徐大娘摇摇晃晃地走到跟前。
他们还没当回事,还分神和她打了个招呼,也不知道徐大娘旁听了多久,反正正在他们要叫破邢老三身份的时候,劈面就多了一只手——徐大娘的那只。
九儿接着道:
“我当时也是急灵石没法分,就盯着他,我记得他有时鬼鬼祟祟地去街背后和人见面,每次都说是净手。他整天都不喝水,净的什么手!肯定是有同伙!
“然后,我就看到他在和那个老头对望,他们肯定认识!我有一次跟了两步去瞧,就瞧着邢老三说去净手的那地儿,有个人的背影,就像那个老头的!”
九儿说得面带得意,徐大娘笑而不语。
戚大却是有些尴尬的样儿,他低声道:
“姑娘家家的,男人家净手,有什么好瞧的,还说……”
九儿白了他一眼,嘀咕了一句“假正经”,手却在装了石纽的荷包上拍了拍,得意的神情明明白白,一句话只差说出来:“挣钱才是真本事。”
徐大娘抿嘴而笑,一甩水红帕子,转身走了。
等晚间九儿与戚大回到青砖小院,见九儿一个人气鼓鼓地在厨房里剁骨头,徐大娘笑着摇进门:
“九儿,忙啥呢?”
“这不挣了么,买了点骨头炖个肉汤!”九儿放缓了脸色,笑了笑。
“你戚大哥呢?”徐大娘朝外头张了张。“他呀,爱吃不吃!”九儿的话里还是带着气。
两个年轻人吵架了?
徐大娘就爱调停这些事儿,一听便来了兴致,她拉了个小杌子坐下:
“九儿啊,听我一句劝,你也要强了点,戚大是读过书的,他要个软厚听话的,他说你两句,你就当耳旁风就是了,偏要顶,恼了他,以后可怎么过日子?”
徐大娘说话带上了两分真心实意,九儿与戚大已经排除了嫌疑,她又沾九儿的光,平白得了块灵石,心里正是欢喜。
而且这丫头能干,出手不小气,以后大集也肯定会再来,她打的是长久交往的主意。
少男少女的情事,她爱听也爱说,也劝和成全了不少佳偶,这种参与令她很有成就感,这也是她到处被人尊称一声“徐大娘”的缘故。
九儿闻言闷闷不语,一股脑地将骨头倒进砂锅里端火上闷着,才含糊道:
“我也未必要和他过日子。”
“这怎么说?”徐大娘诧异,“我瞧着你们好好儿的,要不是家里有这个意思,你们能一块儿出来?你可别害臊,老姐姐我说一句,我又不是没见过,熟人,又是邻里,结亲是九成九的事!”
九儿叹了一声:“我可不在人家眼里……他娘挑剔,家里还有个幼弟!”
“幼弟?多大?”
“才牵着手走路呢!什么都给他弟!”
九儿不再说了。反正她句句都是实话,这样情感显露才真实。
她是亲眼见过那位夫人牵着幼子的母慈子孝场景的。
至于她言辞闪烁留出的空间,就让这爱管闲事的徐大娘自己去想象发挥好了,她对徐大娘有信心。
徐大娘果然脑补出许多无奈不平来:长子负担重,父母怜幺儿,对长子看重的姑娘也不用心交好……用不着多说,这确实不是个好婆家!
她惋惜地看了眼九儿,这么好的姑娘,可惜了。
偏厢房里的戚大一口咬到了自己舌头,愤愤地丢下冷馒头,嗯,他应该生气呢!
……
大集的这一个月,说快也快,说慢也慢。
有的人日日煎熬,苦盼结束。
也有人乐在其中,乐不思返。
宝鹤楼二楼的雅座,摆了两张大大的楠木圆桌。魔门一桌,道门一桌,立场对峙,每日互相嘲笑。
因为在丰阊谷的地盘,不能动手,只能在口舌上赢点快意。
这倒是让宝鹤楼的一众仆役看得不亦乐乎,没想到,高高在上的修炼者,动起七情六欲来,也是够火爆的呢!
一开始被送进来的修炼者里,道门人数领先,魔门就时常幸灾乐祸地故意询问他们是如何被认出被抓住的云云。
宝鹤楼的人私下议论道,修士竟然也有小心眼呢,肯定是想着既然不能打打杀杀,在口舌上折辱对方一番也是好的。
道门那边的几个修士人长得仙风道骨、清奇英秀,涵养也够深厚,都不去搭理魔门的挑衅。可也有两位仙子脾气不太好,一个年纪小些,娇俏任性,快言快语;一个年长的,个子高,嗓门高,气焰也高。
“道魔可是死对头呢,谁能忍?要是我也会气不过,又憋得难受,索性痛痛快快和对面吵几场。不然,这个月多难熬?”连大厨都这般说,听得阿海直点头。
后来魔门的座位也陆陆续续填上了人,看到魔门人的脸色日益发黑,道门那边的两名仙子快意恩仇,当场就雪了新怨,狠狠鄙视了一番魔门吹嘘不过如此。
那两位仙子口齿伶俐,笑骂清脆如珠玉叮咚,引来了不少仆役在外头旁听,很是见识了一番八大门派弟子的口才。
人心自然地都偏向了道门一边。
魔门本来还有四个在外面,幸存人数超过了道门,由于长时间关在宝鹤楼,别无事做,这点微弱的优势已经令他们鼓噪了好几天。
没想到这日一下子进来两个魔修,双方的优劣形势一下子被扭转了。
不等同伴问话,这名叫作“邢老三”和“曹远”的两个魔修就对骂得翻天覆地,你骂我吃里扒外、用心歹毒,我骂你祸水旁引、无耻之尤,几个同伴拉都拉不住。
本文链接:https://www.wxc8.com/96_96774/3299592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