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也确实不差吧,不过,也没那么夸张就是了。你没见,这丫头还没筑基呢!”米兰弹了一弹指甲,语气轻慢,“不过是罩着白石真人的光环罢了,一时得些好又怎样,且看以后如何呢!再说,就算她有其师的天资,哼,那又怎样?白石最后还不是……”
米兰顿然收口,看看四周,她自是知道这是玉台峰的禁忌话题。
“没事的,阿姊!”米珠心情已经畅快了许多,“我们这片林子不会有人来的,谁不知道这是我们的洞府,不让人打扰的!”
“她仗着初来的新鲜头,一时得些宠罢了。我们才是师父的弟子!”米兰教导妹妹,“我们可是在上清山启蒙的!起点就比她高得多!这些年门内师长教导难道是白受的?你且沉下气,好生修炼,踏踏实实的将功法练实在了,日后何愁没有压过她的时候!哦,我可还说错了,你筑基已是比她早,她现在不过炼气后期,什么时候能翻到你上面去!何况,墨川真人,毕竟只是她师叔而已!墨川自己还有两个亲弟子呢!唐云魏臻,呵呵,要么傻要么假,不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还能真心亲近?”
言下之意,李幼蕖孤身一人,哪有什么真正的靠山?
米珠心里好多了,当下去日日加练。
在大家眼中,自新弟子入玉台峰后,米氏姐妹果然少了几分往日的浮躁,竟然多了几分踏实之感,不止红叶,便是墨川也看在眼里,夸在口中。
米珠觉着果然是幼蕖带来的新鲜劲头过了,自己本就是压过她一头的,意气重又昂扬起来,玉台峰修炼氛围一时被催化得更加积极上进。此是题外之话,且不提。
却说那日幼蕖蒙师伯师叔指点后,亦是深感宗门毕竟底蕴深厚,红叶与墨川的见解亦有不凡之处,无论是道法理论还是剑招法术实践,都可与凌砄所授相得益彰,她取长补短,汲取得极快,大感获益良多,对宗门的认同之感亦是愈加深了。
在玉台峰渐渐熟悉安定下来之后,幼蕖先要处理排在第一位等待解决的事
——接回黑云儿。
除了上清山下的坊市,未筑基弟子是不能自己进出上清山山门的,得有筑基以上的同门带着才行。毕竟,炼气期弟子没什么自保能力,一来是出于安全考虑,二来也有促勉低阶弟子早日进阶的目的。
“哦,何事?”墨川真人见幼蕖来见他,并且说出“有事相求”时,心中欢喜。小丫头有事找他,真好!
“师侄有一只灵兽,入门前因……一时忙乱,便散放在了外门山林里。在外门时不方便唤它回来,现在倒是可以了,只是我尚未筑基,出不得山门,故而请师叔帮忙。”
“你那只小黑豹?”墨川恍然,他原先还想问的呢!不过灵兽没有人重要,幼蕖没主动提,他也就没过问。
不过,墨川还是讶然,再问道:“这么久,你就这么放心?真是心大!”
六级灵兽呢!哪怕是门内真人真君,也没几个人有这般生来便高阶的灵兽。
“我与黑云儿一直有心神相连,也知道它本事,它虽然皮,却素来不招惹大妖,跑得又快,又会躲藏,在外门山林里一时是无事的。”幼蕖想起自家小黑豹,不由露出一丝长姐的笑容。
“哦——”墨川也放了心,“你现下安定下来了,也是该接灵兽回来了。”
“那请师叔准我与唐师姐……”
“不用!”墨川笑眯眯打断了幼蕖的请求,看着幼蕖惊讶的眼神,沉着地拈一拈胡须,“我带你去!”
师兄的飞黄,当年墨川也是与之相处甚欢的。黑云儿是飞黄的孩子,他陪幼蕖去接回来也是应该的,而且,也更稳妥。
守门弟子看到墨川真人亲自带着一名炼气期的小姑娘出门,有些奇怪,不由多看了幼蕖两眼,这莫不就是玉台峰那个少清山来的小弟子?
进入上清山几个月,幼蕖终于在墨川真人的陪同下,出了山门。
回到山脚下,脚踩着曾与七哥八哥并立的山石,看着当日熟悉的旧景,幼蕖只觉得恍如隔世。
“嗯,我也好久没来外门山林这边了。哎,这些树又高了不少啊!”
墨川扭过头去四处打量,假装没有注意到小丫头濡湿的双眼和突然沉重起来的呼吸。
春年剑依着幼蕖的指点方向低飞。
幼蕖吸了吸气,撮唇发出一声长长的唿哨。
天边云气涌动,一个小黑点瞬间自远而近。
“黑云儿!”
“嘭”一声,一人一豹相撞到一处,旋即搂作一团。
被猛然从春年剑上跳下去的幼蕖吓了一跳的墨川真人,跟着又被这一激烈会面吓了一跳。
幼蕖抱着黑云儿,就着来势往地上一连翻滚了十几圈,直至撞上一棵老树干,两个家伙才缓了下来。
幼蕖嗅到黑云儿身上熟悉的味道,那么熟悉,似乎还带着少清山风露的味道。
这熟悉的气味像一把锋利的长刀,狠狠地劈开了记忆的罩子,也劈开了她情绪的外壳,伤痛与辛酸像喷泉一样涌了出来。
“黑云儿!黑云儿!”幼蕖将头埋在小黑豹的软毛里嚎啕大哭,“师父,姑姑,他们都不在了!都不在了……呜呜……大哥六哥也不在了,八哥七哥都被抓走了……呜呜……”
黑云儿早就在幼蕖心神的联系中了解了大概,它心思没有幼蕖那么细腻,却知道最爱它的那几个人,去了大半。它昂首悲鸣一声,喉中呜呜,泪珠儿亦是颗颗掉落,低下头来,不停用脑袋轻轻拱着幼蕖,分担着主人的伤悲。
墨川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春年剑都忘了收,失去主人指示的剑光一圈圈低低盘旋。
这片天地如此安静,只有落叶在痛哭声中片片飘零。
良久,终于哭声停了下来,幼蕖抽噎着慢慢平复,在黑云儿背上蹭了一把脸。
面前有只手递过一方棉帕,幼蕖抬起头,乱蓬蓬的头发下又是灰又是泪,哭成了花脸。
见到幼蕖这样情绪崩裂,失声痛哭,墨川真人反而心更安定了。
这才是那个师兄口中的小姑娘嘛!
小丫头这么多天的懂事克制,可真是难为她了!
发泄出来就好了。
不然,他总觉得小师侄跟这个世界之间还隔着一道看不见的膜,看到她这样真真切切地大哭,袒露自己的情绪,反而真实地拉近了她与这个世界、与自己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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