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呢?”

    “项非,19岁,京城人。”

    “技能啥的,为什么下乡这些呢?”

    三人齐齐摇头,易迟迟秒懂,这是项知青嘴紧没问出来的意思。

    郎知青倒是心大,来的第一晚就把自己的情况交了底。

    “郎知青学过医护?”

    “她妈是厂医院的医生,她从小在医院长大,又因为她妹妹身体不好,她妈妈没空的时候她要照顾妹妹,对医药知识和注射这些都有一定的了解。”

    易迟迟的第一反应是看那些注射器、输液器之类的医疗器材。

    察觉到她视线的王楠戏谑道,“是不是有点担心她抢你的活?”

    易迟迟笑了笑,如果有真本事,她这个卫生员的身份也不是不能让。

    但这话她没打算和王楠她们说,人多嘴杂,没有确定之前还是别给人希望的好。

    所以,她回了句没有后,笑着转移了话题。

    王楠她们要下地干活,趁着午饭时间过来和她八卦,大喇叭一响,几人就抓了放在一旁的草帽往头上一扣,起身道,“迟迟我们干活去了,下次再来找你玩。”

    “好!”

    易迟迟起身将人送走,去后院打了水过来给药田里的药材小苗苗浇水。

    已经半个月没下过雨了,这几天的太阳有些烈,虽说还没到高温天气,药田里的一些药材苗株却经不起晒。

    也经不起干。

    需要人工浇水。

    刚把一块地浇水,药子叔气喘吁吁胸前挂着医药箱,肩膀上扛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回来了。

    “迟迟快来把里面的药材整理出来。”

    “来了!”

    易迟迟将手里的葫芦瓢放进水桶后来到麻袋前,打开,倒出里面的药材。

    品种很多,品质都不差。

    她纳闷道,“你不是去出诊了吗?哪来的这么多药材。”

    这么点时间也不够他上山去采药,还采这么多带回来。

    “白老头那买的。”

    易迟迟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白老头是谁。

    想起老爷子在山上被药子叔截胡,要钱也要票的风格,她笑道,“这次有没有要票?”

    “有。”

    药子叔叉腰狠狠喘了口气,“十张工业票、一张二两糖票,一张酒票外加三块八毛钱。”

    这价格不贵,比卖收购站还便宜点。

    完全是看在票的面子上。

    有过去收购站卖药材经验的易迟迟感慨道,“老爷子是个厚道人。”

    “确实厚道。”

    关键和他爹交情好,几十年的老朋友,会下意识地照顾他。

    “迟迟你那里有工业票不?”

    “还有几张。”

    “明天给我带两张过来,家里你婶儿攒的工业票不够,只有八张。”

    易迟迟点头说好,又问她糖票酒票有没有,药子叔说有。

    然后,这个话题到此结束,爷俩蹲一起一边整理药材一边闲聊。

    聊着聊着,药子叔好像想起什么事问她,“你见过新知青没有?”

    “没有,他们去公社买东西了。”

    据王楠她们说很早就出门了,俩都是和空着手来没啥区别,就一个不大的行李包,除了几身换洗衣物鞋袜和洗漱用品,再没别的东西。

    需要补充的东西挺多。

    “郎知青有医护经验。”

    “有就有呗,又不是啥大不……”

    下意识接话的他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这丫头说这话是几个意思?

    略微思忖几秒,他迟疑道,“你是不是不想干卫生员了?”

    “有那么点想法。”

    易迟迟也不隐瞒,“你看我又出不了诊,除了缝针打针清创处理药材这些利落,别的方面是干啥啥不行,郎知青在医护这方面若真比我强,让她干卫生员挺好。”

    但这些不是易迟迟最看重的,她最为看重的是——“她比我更能让你减轻负担,不至于让你一肩挑。”

    “你都没见过,就知道的这么清楚。”

    药子叔没忍住怼她,易迟迟也不恼,摆事实讲道理的和他分析郎知青做卫生员的好处。

    “只要她医护知识强于我,她就可以独立出诊,你想偷懒的时候让她上。”

    “下地干农活苦,为了免受农活之苦保住卫生员这份工作,她就不敢扎刺眼里有活。”

    “除此以外……”

    她一条条点出来,药子叔听得心动不已,觉得若真按她想的这样发展,对他来说确实是好事。

    就是吧,“你不干卫生员可就要下地了。”

    “不下。”

    易迟迟坚决不下地,太苦也太累,她实在是吃不了下地的苦。

    摸鱼也没意思,看见屯里那些勤快人她会有负罪感。

    “我在家绣花,反正友谊商店给的价格足够我吃穿不愁。”

    这是不下地不参与分粮,愿意用钱和票找队里买粮的意思。

    想到她一幅绣品的收入和闻时每个月寄回来的钱跟票,药子叔道,“等我考察郎同志一段时间再说。”

    结果这一考察,就考察到了春种结束。

    然后,郎红迎来了大喇叭通知。

    “郎知青,听到广播来一趟队医室。”

    郎红正蹲院子里刷鞋,听见广播声楞了下,这咋还让她去队医室?

    她也没生病啊。

    “你楞着干啥,赶紧去呀。”

    见她拿着刷子蹲在泡着鞋子的盆前愣神,葛素娟没忍住催促了一句。

    “哦哦。”

    她放下刷子洗了个手,又整理了一下衣服,才满脸忐忑的来到队医室。

    却不想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大队长就笑容满满朝她伸出手,“郎同志,想找你问点事,你乐意做靠山屯的卫生员不?”

    郎红眼睛骤然瞪大,“我、做卫生员?”

    她不敢置信指了指自己,大队长点了点头,“是的,你做卫生员。”

    听见这话的郎红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看向易迟迟,“易同志你不做卫生员了?”

    “你医护知识比我扎实。”

    易迟迟微笑着肯定她的功底,夸赞道,“你比我更适合做卫生员。”

    郎红沉默了,说实话,她下乡非自愿,但现实逼得她不得不来,来之前也做好了扎根黑土地踏踏实实种地的心理准备。

    卫生员什么的……

    不敢想。

    因为她是外来者,卫生员这么好的工作肯定是先紧着自己人。

    理论上来说,培养一个赤脚医生有点难,培养一个会抓药打针的卫生员却不难。

    这也是为什么她下乡后从不想东想西,只踏踏实实干活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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