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凡离开之后就不断给我传递消息,鹞宁也把它的影像传回了半间堂。</br> 我指着鹞宁在镜子里传回来的影像道:“你们谁知道,这个带走庄辽的人是谁?”</br> 溪月说道:“他叫白洛,是个生意人,跟我家有些生意往来,也是我父亲的好友。他这个人就是喜欢交朋友,跟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来往。算是半个江湖人吧!但是,肯定不是术士。”</br> 叶开道:“庄辽这老小子挺有心眼儿啊!把能跟半间堂攀上交情的人都请来了。我刚才,还看见了几个熟人呢!”</br> 我们正在说话的时候,那人已经把庄辽带进了酒店包间,让人上了几个菜,又给庄辽倒了杯酒:“喝点吧!就当宽宽心了。”</br> 庄辽连着喝了三四杯酒才点起了一根烟,白洛又给对方倒了杯酒:“老庄啊!你也是老-江湖了,今天这事,你办得不漂亮啊!”</br> “不漂亮?”庄辽苦笑道:“那是不漂亮吗?是磕碜到家了。”</br> “我都没脸去见陈九哇!可是,我能怎么办?”</br> “我不来,五所就没了啊!多少人的心血都得毁于一旦啊!”</br> 白洛再次说道:“你肯定是有苦衷,这个我是知道的。但是,你连最起码的事情都没办到。就算我们跟半间堂的人再怎么熟,也开不了这个口啊!”</br> “难不成,我们还能去道德绑架半间堂吗?道德绑架这种事儿,对付对付刚出江湖的生瓜蛋子还算有点用,但凡在江湖上混过几年的人,都不会信你这个邪。”</br> “老庄,那可是人家的家传重宝啊!人家当时没动手杀人,就是最大的克制了。你们还这么撩拨人家,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吗?”</br> 庄辽摇头道:“你不懂!”</br> “我问你一个最简单的问题。为什么大学里面,不是谁学问最高谁当校长,而是非得指派一个校长过去?”</br> 白洛道:“这还不简单吗?学问高,不代表办事能力强。相反,学问高的人都有点恃才傲物的毛病,更容易得罪人。校长的作用就是沟通各个层面,平衡各方关系,保证学校的运转,给那些学问高的人创造更好的研究条件。”</br> “对!”庄辽道:“五所的毛病就犯在这儿了。五所从上到下全都是研究人员,就没一个懂得平衡关系的人当领-导。这不就要命了吗?”</br> “在他们看来,只要是有研究价值的东西,就应该拿出来供人研究。我也不白要你的,我给你钱。你还有什么不同意的?这种思维下,他们能放弃那些东西吗?”</br> 白洛眼睛差点没瞪出来:“要是,这件东西是他们五所自己人的呢?”</br> “那也一样!”庄辽道:“就那个翟让。他家祖上是有名的术士。他为了搞研究,亲自带着学生去挖了他家的祖坟,硬是把他爹给气成了中风。”</br> “就这么一个人,你能跟他说出什么理来?”</br> 庄辽摆手道:“在他们看来,那些所谓的传家宝在普通人手里,只能是一个人受益。如果,拿出来研究,将会是无数人受益。”</br> “那些人说什么都不肯放弃陈九他们的东西,我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来找陈九。”</br> 白洛也跟着叹了口气:“老庄,你听我一句劝,回去吧!”</br> “这件事儿已经是结了死扣了,你不把人家的东西给拿来,根本就解不开这个扣子啊!”</br> “要是换成普通人,可能会觉得,你三倍五倍,甚至是十倍的赔人家钱就算是仁至义尽了。可你怎么不想想,陈九他们是什么人?”</br> “他们是术士啊!那些兵器,法器,不只是他们从小就拿着修炼的东西,也有人家几代人养出来的灵性。你给他们换个兵器,他们用起来不顺手,也没有那么强的灵性,威力大打折扣啊!说是废了人家三成实力都不为过。你让他们这么去跟妖魔鬼怪拼命?他们能去么?”</br> 庄辽道:“我不是让他们去拼命,是让他们上表城隍,解除对白山术道的封锁。只要白山术道解封了,我就能请出吉省术道的高手,这样一来……”</br> 白洛摆手道:“你还是别说了。”</br> “老庄,你鬼迷心窍了。”</br> “你知道,你是在做什么?你等于是拿着一只苍蝇逼着半间堂往嘴里吃。而且,吃下去还不能吭声。”</br> “这种事情,但凡有三分本事的人都不能忍!更何况是辽东第一的半间堂。”</br> “老庄,你快走吧!别在辽东了,不然半间堂肯定要对你下黑手。”</br> 白洛点上一根烟道:“这顿饭吃完,我就送你走。你也别联系辽东这边的朋友给你说和了。这里可不是吉省,半间堂要是迁怒了你那些江湖朋友,死的可能就不是一个两个人了!”</br> 庄辽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劲上来了,拍着桌子道:“陈九他敢?得罪他的是我,又不是我的朋友,他凭什么迁怒他人?”</br> “要真是这样,我庄辽绝不能容他。”</br> 白洛道:“这话,你在吉省说说就算了。在辽东还真不能说。你知道,半间堂是怎么起家的么?”</br> “当年半间堂只有陈九一个人的时候,他就敢去碰盛天奇案。只有那么三四个人的时候,就敢跟六扇门掰腕子。”</br> “他不仅赢了六扇门,还成了术道白袍。”</br> “辽东是陈九的地盘,他什么不敢做?”</br> 庄辽这下不说话了,端起酒杯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口的喝着酒,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br> 我在镜子这边开口说道:“这个白洛看似关心庄辽,实际上是在给我们上眼药啊!你们说,这个时候要是白洛死了,庄辽会不会跟我们玩命?”</br> 韩老鬼冷笑了一声道:“庄辽不见得会玩命,但是,我们半间堂的名声肯定要一落千丈。只要有人稍加运作,我们就得从受害人,变成加害人。”</br> “有人是打算把我逼出术道啊!”</br> 韩老鬼正在说话的工夫,庄辽忽然倒在了桌子上,韩老鬼马上传音道:“鹞宁,通知张道凡进去救人。”</br> “不用!”我摆手道:“溪月,你录得怎么样了?”</br> 溪月道:“一直录着呢!你放心,全都录下来了。”</br> 溪月正在说话的时候,白洛便站了起来。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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