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紫烟继续说道:</br> 有一次,我太想我爸爸,就算了一卦,想算算他在什么地方?好悄悄跑去看他一眼。只看一眼,我就悄悄离开,绝不打扰他。结果,卦象里说他在我家祖坟里。</br> 我特意跑到祖坟那边看了一圈,也没找到他在哪儿。不过,我家的祖坟却像是被人动过一样,坟上多出了好多的新土。</br> 我回来还就跟我爷说过这事儿,我爷却说那是他去翻的土。</br> 可是,我记得,我爸回来之后,我爷就再没带我上过坟啊!</br> 难道,那个时候,我爷就在跟他较力了?</br> 我正在疑惑不解的时候,我爷说道:“我泡这坛子酒,也是为了对付他。我知道,他挡不住坛子酒的诱惑,但是,我不知道他能醉多久,这酒是我准备给你逃命用的。”</br> 我看向地上那人道:“他都醉了,我们弄死他不就完了吗?”</br> 我爷摇头道:“这东西厉害得很,凭我现在的手段,根本杀不死他。这些年,我一直不敢揭穿他的身份,甚至提都不敢跟你提,就怕你年轻沉不住气,万一动了手,我护不住你啊!”</br> “现在,我不动手不行了。我前天算了一卦,卦象大凶啊!弄不好,咱们爷仨的命都得交代在他手里。唯一的生路,就是往你爹当年做生意的地方去。那里肯定是这东西的本体所在。杀了他,我们才能活。”</br> “我教了你十二年,你的本事也算不错了。但是,你肯定不是那东西的对手。你去白山附近找一个叫刘德勇的人,他跟我有过命的交情。还是白山术道上有名的高手,你去求他救命,他一定会管你的事情。”</br> 我爷嘱咐道:“这东西醒过来之后,我能帮你挡他几天,但也挡不了太久,咱们爷仨的命就交到你手里了。你得抓紧时间去找刘德勇,”</br> 我爷说着话从箱子里拿出一个背包塞进了我手里:“我没时间跟你说太多,包里的东西,你拿着路上看。快点走。”</br> 我爷连推带搡地把我从屋里推了出来,自己关好房门,还在里面用铁链把门给绑死了。</br> 我想从窗户那里看我爷一眼,我家窗户早就被落下来的黄布灵符给挡了个严严实实,就连人影都看不着。</br> 我也知道,现在不是跟我爷难舍难分的时候,一咬牙背上包裹离开了村子,来白山这里找了刘爷爷。</br> 苏紫烟说到这里才停了下来。在场之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能把一个术道世家逼到断臂求生的邪物,绝不是可以轻易对付的存在。</br> 刘德勇看向我道:“陈白袍,你看……”</br> 我淡淡笑道:“我既然开了口,点了头,这事儿就得一管到底。生意,我接了。”</br> “好!”刘德勇起身道:“陈白袍果然义薄云天,我等敬佩。”</br> “大家共同举杯敬陈白袍。”</br> 在场所有术士,同时站起身来,双手端起酒杯,向我的方向遥遥致意。</br> 我拿起酒杯在桌子上轻轻一磕:“多谢诸位同道。”</br> 在场术士全都将杯子在桌子上磕了一下之后,再次举了起来。</br> 杯子碰桌面,并不是江湖古礼,而是后来发展的酒桌文化。说直白点,就是气氛到位了,大家想要共同举杯,但是人数太多又不能挨个碰杯,把杯子往桌子上磕上一下,权当是碰杯了。</br> 等到所有人再举杯时,上百只酒杯同时炸裂,猩红酒水从杯里迸溅而出,在场之人无一幸免地沾上了血酒。</br> 全场当中沉默了几秒之后,便是一片哗然。</br> 见酒化血,是大凶之兆。</br> 换句话说:我接了苏紫烟的生意,就等于激怒了邪物。对方不仅是要将我碎尸万段,而且迁怒了在场所有术士,准备大开杀戒。</br> 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杀了苏紫烟吧!不能让她连累了这么多人。”</br> 所有人都看向苏紫烟的时候,我哈哈大笑道:“说话的那位朋友,你想当着我的面,杀我的雇主。你把我半间堂当成什么了?”</br> “今天,看在刘先生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br> “再有下次,别说你是躲在两个人身后,就算是你躲在刘先生背后,我也让你人头落地。”</br> 刘德勇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这种话以后谁也不许再说。谁再敢胡言乱语,不用陈白袍动手,我就要替白山术道清理门户。”</br> “今天的事情,我们过后再说。”</br> 刘德勇呵斥了几句之后,才勉强露出笑脸:“陈白袍,今天稍稍出了点意外,我先给你安排住处,过几天,再向陈白袍摆酒致歉。”</br> “刘先生客气了!”我转头看向苏紫烟道:“苏小姐,从现在开始你就跟着我们半间堂吧!”</br> 苏紫烟默默跟在了我们身后,我特意给韩老鬼递了一个眼色,让他盯着点苏紫烟。</br> 刘志勇给我们找到的住处,是一座大型农家院,各种设施一应俱全。就算是作为半间堂开堂口的地方也绰绰有余了。只是,我们半间堂没完成术道试题,现在不能挂牌子而已。</br> 我刚把刘志勇送走,韩老鬼就气急败坏地说道:“小九,你告诉我,炸酒杯那事儿,是不是你弄出来的?”</br> 我看了韩老鬼一眼:“你怎么知道是我?”</br> “你一撅尾巴拉什么屎,鬼爷知道的是一清二楚。”叶开替韩老鬼说道:“我说,怎么会我天天在那骂娘,你一点反应没有。原来是憋着一肚子坏水儿,在这儿等着呢?”</br> 韩老鬼也气急败坏地道:“你当你自己做得很隐秘是不是?要不是琥珀和张道凡一起在那给你兜着,你早就露馅了。”</br> “一下子算计一百多号有名有姓的术士,你也是真敢干啊!”</br> “你要干什么?”</br> “你这手要是露出去,半间堂就不用在吉省混了。”</br> “淡定,淡定!”我不以为然地说道:“这不是没露出去吗?再说,我这么做,也有我的目的。”</br> “凌毓,叶开,溪月,你们跟我走,去找刘德勇。”</br> 张凌毓和叶开对视了一眼,跟紧着我出了门。</br> 我早就让鹞宁锁定了刘德勇的位置,我们三个一路跟着刘德勇,直到他落单的时候,才不动声色地凑了上去。</br> 叶开故意放慢车速,贴近了走在人行道上的刘德勇,溪月悄悄拉开车门,从车上跳了下去,一烟袋杆子砸在了刘德勇后脑勺上,对方连吭都没吭一声就昏了过去。</br> 我和溪月合力把刘德勇拽到车上扬长而去,张凌毓则是一个电话,让人抹掉了路上所有监控。只要没有特殊部门出面,没人知道是我们绑了刘德勇。</br> 叶开把车开到一处荒地之后,我们又把刘德勇给拽了下来。</br> 叶开看着刘德勇脑袋后面鹅蛋大的包,啄着牙花子说道:“溪月,你这手劲儿也太大了吧?这得什么时候能醒过来?”</br> “喂药吧!”我无奈道:“就这伤势,不用白仙的丹药,没个三五天醒不过来。”</br> 我看着一脸委屈的溪月,又补了一句:“醒过来说不定也成白痴了。”</br> 溪月眼泪汪汪的道:“我以前砸叶开的时候也用这么大的劲儿啊?”</br> “叶开长的是猫脑袋,扛撞。谁能跟他比?”我趁着叶开往刘德勇嘴里塞丹药的时候说道:“你自己看看,你再使点劲儿,就把这老货脑-浆子砸出来了。”</br> 叶开不以为然地道:“砸出来就砸出来呗!大不了带魂儿走,还省事儿。”</br> 叶开说着话伸手在刘德勇脸上拍了两下:“哎哎……醒醒,醒醒。再不醒,我可挖坑埋你了啊!”</br> 刘德勇醒了过来:“陈九?陈白袍,你这是干什么?我自问没得罪你吧?”</br> “你要是不愿意按江湖规矩走,完全可以把自己另外的身份亮出来啊!这是何必呢?”</br>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刘德勇道:“你的老婆孩子早已经去了国外,而且还改了国籍。包括你的资产也已经转移到了境外,你为什么没出去?”</br> 刘德勇脸色一沉道:“陈九,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br> 我笑道:“如果,你不是神隐会的神仆,我懒得管你!”</br> 刘德勇道:“陈九,你说什么神仆?我看你是疯了吧?”</br> 我呵呵笑道:“姓刘的,你是不是想说:你有什么证据?”</br> “我告诉你,证据这种东西,三局需要,我不需要。”m.biqubao.com</br> “我需要的就是一个土坑,一瓶化尸水。”</br> “抓对了,自然是我把你送给三局邀功;抓错了,我只不过是多费点劲儿,挖个坑而已。”</br> “实话告诉你,酒店里那见酒化血,其实是我整出来的事情,为的就是洗脱我的嫌疑。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上百号术士已经被邪物缠住了。而你,作为第一个联系人,先死在邪物手里,不是正好顺理成章吗?”</br> “你的家人被邪物追杀致死,不也合情合理么?”</br> 我每说一句话,刘德勇的脸色就惨白一分,到了最后刘德勇已经是全身发抖,说不出话来了。</br> 我用脚尖踢了踢刘德勇:“别装死,好好配合我的话,你还有活命的机会。”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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