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白点了头,脚下却迟迟没动,他在害怕凶坟的主人。</br> 我刚才跟徐元白说话的时候,也一直在留心船里的动静。</br> 直到现在,木船里都没有丝毫生息,不由得让我心里疑惑重重。</br> 从徐元白刚才的说法上看,他并没有接到凶坟主人的任何命令。</br> 凶坟主人作为此间主宰,被人闯入墓葬之外竟然毫无反应,这不合常理。</br> 我见徐元白迟迟没动,便一步走进了船舱。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副巨大的铁棺。</br> 那口棺材长度足有五米左右,一半露在船板之外,另外一半却陷在床板当中。</br> 棺材盖正中心上,镶嵌着一个以风水罗盘为盖的圆形密匣。难以计数的透明丝线从罗盘下方的空洞当中延伸而出,另外一头连接在了船舱四壁铜环上。乍看之下就像是漫天蛛网铺满船舱,唯独留下一条只够一个人走到铁棺跟前的路来。</br> 我顺手拿出一张灵符扔到了丝线上,飘落的灵符瞬间被划成了两半。</br> 所有人都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徐元白颤声道:“前……前辈,这是什么东西?”</br> “天盘宝匣!”我沉声道:“你看见中间的那个匣子没有?简单点说,那个东西就相当于古代的密码锁。只要把上面的罗盘转动到对应的位置上,就能开启下面的棺材拿到宝藏。”</br> “但是,你弄错了一步,这里的机关全盘发动,不仅棺材里面的东西会荡然无存,附近的人也得死无全尸。”</br> “我们想要开棺,就得一点点去试。”</br> 叶开震惊道:“不知道密码,得试到猴年马月啊?”</br> 真正的风水罗盘盘面层次繁多,内容芜杂深奥,从五行八卦、干支甲子、节气方位到天文历法,无不包括在内。如果,不算中间的天池(指针的位置),一共有十八层制度,从先天八卦到二十四节气,二十四山,再到二百四十分金盘,天盘缝针一百二十龙,最后到浑天星度五行,二十八宿界限。</br> 如果抛开风水之说,以密码锁的形式进行单排排列的话,能够形成的十八个位列组合,将会是天文数字。</br> 况且,设计了罗盘的人,也不会让外人无休止地试验下去,三次排列不对,这船里的机关就会发动。我们也将死无葬身之地。</br> 我走到罗盘跟前把手放在上面轻轻抚摸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叶开,你把所有人都带下去。我来开启罗盘秘锁。”</br> 叶开被我吓了一跳:“你特么疯了吧?这秘锁就算神仙来了都打不开,你开锁不是找死么?”</br> 我平静道:“你别忘了,我学过什么?”</br> “我得到过血字秘档里的邪门风水术和机关术。至少有七成把握能打开这个密匣。你们下去等我。”</br> 叶开摇头道:“既然你那么有把握,我还下去干什么?我就在这里等你得了。”</br> “我不是还有三成可能打不开秘锁么?”我对着叶开笑了一下:“我这是以防万一。你下去等我。听话!”</br> 叶开顿时急了:“你少糊弄我。你究竟想要干什么?”</br> 我传音道:“船里那人藏在船底的位置上了,我这边动了机关,他就得出来,我把位置给你。我说动的时候,你就动手。”</br> “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一定要把握好。”</br> “能不能把溪月救下来,就看你的了。”</br> 叶开深吸了一口气道:“行,我下去。有事儿,你一定喊我。”</br> 叶开转身跳下木船,我又看向徐元白道:“徐道友,你呢?是准备留在船上,还是准备下去等我?”</br> 徐元白犹豫了好一会儿道:“我跟你一起,我在船舱外面等你。”</br> “可以!”我点头道:“萧家兄妹跟这里的事情已经没关系了,放他们走吧。”</br> 徐元白道:“如果,一会儿主人出来的时候看不见他们,怕是不好交代吧?”</br> 我犹豫了一下道:“那就让他们在甲板上等着吧!我打开密匣这段时间,不要让人打扰我。”</br> “前辈放心,我一定给你守好大门。”徐元白马上退出了船舱,帮我关好了大门。</br>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了铁棺上的罗盘:“棺中前辈,如果你在天有灵,就请保佑我此行顺利。”</br> 我喃喃自语之间转动了棺材上的罗盘,船舱里随之传来一阵阵机关启动的声响,整座木船都在转动。</br> 我右手按住了罗盘,左手掌心平伸举在空中,掌心中凝结出了一朵彼岸花。</br> 我右掌下面的罗盘似乎受到了彼岸花的感应飞快转动了起来,木船忽然调转了船头,对准了地底深处。</br> 我蓦然怒喝道:“叶开动手!”</br> 站在船下的叶开双手握剑,举剑刺向了船身,只是他没有想到,无坚不摧的焚神血焰会在碰到船体那一刻被反向震了回来,叶开瞬时间被自己的力道震飞出去数米,摔倒在了地上再也无法起身了。</br> 与此同时,船头的方向凭空竖起的一道鬼门,缓缓敞开了门扇,滔滔水声和刺骨阴气同时从门中狂涌而出,站在甲板上的萧家兄妹还没来得及求救,身上就蒙上了一层水汽。</br> 下一刻间,两个人的身躯就像是被火烤的蜡烛开始飞快的融化,仅仅是几秒之中就变成了两具倒卧在血浆中的人骨,只是那些骨头也没坚持太久就变得酥软如泥,最终融进了血水当中。</br> 徐元白虽然是凶尸之躯,但也仅仅比萧家兄妹多坚持了一会儿,等他从惊骇之中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躯血肉也开始变成了血水。</br> 徐元白用已经露出骨头的手掌拼命拍打舱门:“前辈……前辈……你说句话啊!”</br> 我站在船舱淡淡说道:“慌什么?不就是沾染了一点忘川河水骨肉消融了么?没什么大不了的。”</br> “你既然要修鬼仙。肉身对你来说就是束缚,你留着也没有用。”</br> 徐元白这才放下心来,盘膝坐在了甲板上,任由着自己身上的血肉,骨骼飞快融化。</br> 徐元白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前辈,你把主人放出来了吗?”</br> 我再次回应道:“放不放有什么关系吗?谁带你过忘川河还不一样?我都还在船上,你怕什么?”</br> 徐元白仅仅一怔之后就点头道:“属下徐元白拜见主人。”</br> “很好!”我点头道:“我要推断一下行进的方向,你守好甲板不要进来,等船到了忘川河中心才告诉我。”</br> “是!”徐元白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br> 徐元白就像我说的一样,他并不在乎领他过河的人是谁,只要能成鬼仙,他就不会去想太多。</br> 我倒背着双手转身看向了船舱门口:“魂七,是不是应该出来见个面了?”</br> 啪啪啪……</br> 门口的方向很快就传来了鼓掌的声音:“九王爷果然名不虚传。这么快就看破了我的本体。不过,我想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我在你身边的?”</br> “从萧毅跟我对赌的时候!”我看向魂七道:“我了解过萧毅,他确实想成为明星,只可惜他演技一塌糊涂。连萧怀恩都不愿意给他投资包装。我不认为,他在赌场里的作风是他演出来的东西。”</br> 张凌毓给过我萧家人的详细资料,里面确实提到了萧毅。</br> 我继续说道:“不过,你也有你的聪明。你知道,我会对你的忽然转变产生怀疑。所以,你故意通知萧蔷薇,让她带着保镖赶到了九王庙。”</br> “萧蔷薇的出现,确实让我分不清萧毅,萧蔷薇究竟谁才是魂七了。”</br> “就因为我的不确定,才差点着了你的道儿!”</br> “你在我们跳下来之后,钻到了叶开体内,就差那么一点就要了我的命。”</br> 魂七笑道:“这的确是我的疏忽,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会拜了韩信为祖师爷。还在最后关头请来了韩信,反败为胜。我确实小看你了。”</br> “不过,你也没完全胜我,到了最后,你也没弄清楚,我藏在了谁的身上。所以,只能把萧毅,萧蔷薇一起弄死。”</br> “九王爷,还是有做邪道中人的潜质啊!”</br> 我笑道:“我不怕阴司跟我算这笔账。不过,你和你的部下只怕连等着阴司跟你算账的机会都没有了。”</br> “这条船一旦进入忘川河,船上的鬼魂都会成为忘川河里的水鬼,永世不得而出。”</br> 魂七毫不在意地说道:“九王爷,怎么会知道那八十一只女鬼都是我的人?”</br> 我说道:“从九王庙开始,我就知道,你能打开第一重门。”</br> “当然,仅凭这点,我还推断不出那些女鬼都是你的手下。直到我发现那些女鬼对徐元白阴奉阳违的时候,我才肯定了自己的判断。”</br> 我稍稍一顿道:“萧家弄进来的那些女人,无论是什么出身,都没经过专门的训练,也没太多的交集。她们就算是凑到一起也不会是同一条心思。”</br> “八十多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达成一致,一起隐瞒徐元白么?”</br> “除非是有人在命令她们这么做。”</br> 我看向魂七道:“你是修炼魂术的术士,想要控制百十多号女鬼并不难吧?”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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