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凌毓忽然发火,三局从君子安往下谁也不说话了。</br> 张凌毓沉声道:“或许,你们当中有人是出于公心考虑胡承平的安危,但是,你们当中也有人是出于私心,想要看陈九的笑话,更有人是为了反对而反对。”</br> “今天的事情,我有两点需要跟你们说明,第一,我赞同陈九的做法,出了任何问题,我来承担责任。”</br> “第二,你们每个人都回去给一份报告,如实写明你们心里的想法。不管你们是褒是贬,是赞同是反对,还是指出三局用人管理的上弊端,都可以畅所欲言。但是,我要听真话。”</br> 张凌毓说完便朝着门口走去,君子安刚想跟上,张凌毓就停住脚步道:“都不用跟来。在我回来之前,看护好胡承平。”</br> 张凌毓训斥属下的事情,溪月的那只海东青就悄悄蹲在会议室的窗外,张凌毓他们对话一字不漏的传到了我们几个人的耳朵里。</br> 韩老鬼一条大拇指:“小九哇!还是你看张凌毓看得最准。我们接下来怎么做?”</br> 我回答道:“我在这里等张凌毓出来,你们各做各的事情。”</br> “叶开,你和溪月去找胡承平那颗玉坠的下落。一定要尽快把玉坠给找回来。”</br> 叶开点头道:“放心,明天早上之前,我肯定把玉坠下落给你找出来。”</br> 我点头道:“老鬼,你和凡凡去帮我查证一件事。”</br> “你们去找苏戮失踪之前三年之内的报纸,尽可能把当时盛天城里名流的名字给弄出来。尤其是当时的官方和军方的名人,一定要弄到详细资料。我要招魂。”</br> 韩老鬼皱眉道:“时间过去这么久了,那些人没投胎的话,肯定也是被扔进地狱里去了,还能把鬼魂召出来么?”</br> 按照术道的计算方式,六十年是一个轮回。</br> 人死之后,如果在生前没有犯过应下地狱的罪行的话。六十年内一定会投胎转世。差别就在于时间的早晚。反之,鬼魂就会被投入地狱。地狱的刑罚时间动辄成千上万年之久,即使鬼魂中途投胎也不会为人。</br> 当年那些人,无论是转世,还是进了地狱,想要把他们召唤出来的概率实在太低了。</br> 我也有些无奈地说道:“所以,我才让你多找些人啊!就当撞个大运吧!万一能找到那么一两个呢?”</br> “你可以试试找司宸帮忙。”</br> “行了,都出发吧!”</br> 溪月问道:“陈九,你要做什么?”</br> 琥珀哼唧了一声道:“你还没看出来啊?他是要在这儿等张凌毓。”</br> “等会儿,张凌毓来了一看:哇,半间堂的人全走光了。只有陈九一个人相信她,理解他。还不得生出知己之感啊?”</br> “陈九,要是再贱笑几次,俩人还不得出去喝上酒啦?”</br> “这都是陈九计划好的,就你脑袋笨想不出这里面的弯弯绕儿。”</br> 我忽然觉得手痒痒了。</br> 狐狸嘴长,我要是用擒拿手抓过去,应该能把琥珀的嘴给捏起来。</br> 这个距离……</br> 我正估算着怎么让琥珀闭嘴的时候,琥珀说道:“张凌毓追过来了,我们赶紧走,别被陈九熏着。”</br> 琥珀拽着叶开和溪月走了,我在那琢磨着,以后要是遇上跟打铁有关的血字秘档,我高低得练练,不为别的,就为了给琥珀那嘴做个箍,好让我得个清净。</br> 我正在寻思怎么干掉琥珀的时候,张凌毓已经走了过来:“九王爷是在等我么?”</br> 我反问道:“凌局说通那些队员了?”</br> 张凌毓也问道:“九王爷不也安抚好半间堂了吗?”</br> 我们两个相视一笑,一起往医院方向走了回去。</br> 这就是我跟张凌毓之间的默契。</br> 三局的人,看不惯半间堂。半间堂的人,也同样没把三局放在眼里。</br> 三局的人,或许还会走走过场,讲讲脸面。半间堂的人,真被惹毛了首先想的就是怎么毁尸灭迹。</br> 这样下去,我们双方早晚会爆发实质性的冲突。</br> 到了那个时候,半间堂会寸步难行,三局也会被六扇门坐收渔利。</br> 所以,我和张凌毓必须在建立信任的同时也保持着默契,至少不会让我们双方发生实质性的冲突。</br> 我再一次看见胡承平的时候,对方仍旧坐在那里发呆。</br> 我走上去问道:“胡承平,你想好了没有?”</br> 胡承平含着眼泪道:“我能不去么?我不敢上车。”</br> 原先守在门口的君子安,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他到底还是个孩子。”</br> 其实,我和君子安比起胡承平大不了多少,只不过,胡承平的人生里缺失了很多年,让他的心智停留在了十二岁的时候。</br> 我摇头道:“不能!”</br> 胡承平当即就愣住了,过了好半天才说道:“你不是说,让我自己选择吗?”</br> 我沉声道:“我刚刚改主意了,你不上也得上。你准备一下吧!天马上就要亮了,到了明天晚上,我就送你上车。”</br> “我不去……”胡承平还想反抗却被我扔回了屋里,我出来之后就锁上了房门:“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给他吃喝。”</br> 君子安想要说话,却被张凌毓用眼神阻止。</br> 张凌毓等到我们身边就只剩下君子安的时候,才问道:“你怎么忽然改主意了。”</br> 我回答道:“我一开始,就是要逼着胡承平上车。我的目标不在胡承平的身上。”</br> “就像君子安说的一样,胡承平太嫩,不堪大用,让他上去也没办法给我们传递情报。但是,他父母却能是真正的江湖人,只要让胡承平碰上他父母。那两个人就能从他叙述的事情上判断出我的目的。”</br> “他们想让胡承平活命,就得配合我们,尽可能给我们传递情报,甚至帮我们做事。”</br> “所以,我现在要做的,就是不停刺-激胡承平,让他身上的怨气更重一些,只有这样,他才有资格往更前面的车厢里走,也就有机会接触到他父母了。”</br> 君子安实在是忍不住了:“陈九,你这是在草菅人命。”</br> 我看向君子安:“不是我在草菅人命,这是他们老-胡家刻意的安排。”</br> “胡宏益让他来找我的目的,就是安排他送死。”</br> “你修炼的是阳刚一道的武功吧?如果,你不信我的话,你现在就去把胡承平左袖口撸开,往他手臂上传送内力,看看胳膊上是不是有字?”</br> “注意,别让胡承平自己看见。你看完之后,就点住胡承平手脚上的穴道,只给留一只能动的胳膊就行。当然了,你要是想打断他手脚也可以。”</br> 君子安冷哼了一声,转身走回了病房,抓住胡承平把他的左手给反剪到了身后,撸开对方袖子贯入了内力,果然看见胡承平的手臂写了一个“弃”字。</br> 君子安当即卸掉了胡承平左臂的关节,点住了对方双腿穴道,快步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再看见我的时候脸色已经发白:“怎么会这样?”</br> 我说道:“如果胡宏益想让胡承平好好活着,就不会带着他在阳世阴宅里住了十多年。一个没练过武术,也没修过秘术的人,在那种地方住上十几二十年,早就已经跟鬼怪没有什么区别了。就算,我们不杀他,他也活不过今年。”</br> “胡宏益那么拼死保着他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布局。布一个能彻底解决鬼门和幽冥列车的局。”</br> 其实,我还有一句话没说,那才是我真正要吓死手试探胡承平的理由。</br> 但是,这个理由现在不能掀开,否则,很可能会引发我和三局联手也收拾不了的后果。</br> 君子安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这有点说不通吧?胡家是堵鬼门是为了活命,这样布局,不是等于让胡家绝户吗?”</br> 我笑了:“你这么问,是因为你不了解术道。”</br> “术道世家一般不会只有一房子嗣,如果遇上了重大危机都会选择全力保留一房子嗣。其余人包括家主在内都可能成为弃子。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家族的香火。而且,胡家从胡玉树,胡玉堂那一代就已经开始这样做了。”</br> 君子安稍一琢磨,便恍然大悟道:“你是说,当年胡玉树早就知道自己是弃子,才一直都没娶妻生子。胡玉堂谨小慎微,也不是因为他真的胆小怕事,而是他在全力保存胡家香火。”</br> “说对了!”我似笑非笑地看向君子安道:“所以说,当年到底是苏戮耍了胡玉堂,还是胡玉堂耍了苏戮,还真不好说。”</br>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君子安道:“当然啦!你要是还想发善心救胡承平,我也不拦着。”</br> “不过,我得提醒你。你救了胡承平,胡家劫难就得往别人支脉上转移。那时候,可就不是,死一两个人那么简单的事情。”</br> 君子安终于低下头给我鞠躬道:“九王爷,我正式给你道歉。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br> 我笑着拍了拍君子安的肩膀:“记住,你想混术道就得用术士的思维去考虑问题。术道上,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可能发生,你用凡俗常理或者书本上的东西去应对术道上的事情,不仅做不成任务,还有可能走一条死路。”</br> 三局的人,都是张凌毓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个个都有那么点傲气。</br> 我不打掉他们的傲气,这些人不会乖乖听话。君子安正好就是做样板,给人看的最好人选。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本文链接:https://www.wxc8.com/171_171705/7671411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