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我再度沉默无言。</br> 二长老的行径,的确让人愤怒难掩,也怪不得何忧天先前会直接一耳光抽出来。</br> 眼前老龚的分析,却不无道理。</br> 是武陵给他支招,让他又有了底气。</br> 到时候真闹起来,关于雌一玉简,他又有说法。</br> 而于我来说,给或不给,都是一个麻烦。</br> 当然,给出去的麻烦更大,隐患更多。</br> 即便是先前我刻意不出手,只让武陵和二长老对付两个喇嘛,他们也未必会死。</br> 武陵藏得很深,未曾用全力。</br> 那个陶志,我也不知道他确切有什么本事。</br> 更重要的是,喇嘛可能会伤害丝焉等人更多,先前尚且只用了一人招出鬼子母座,若是用上两人呢?</br> “善恶到头终有报,显神师兄,你不用太过郁结,我们师姐妹想得明白,知道你是一心为山门。”丝焉低声开口说。</br> “瞧瞧丝焉小娘子的格局?”老龚忿忿不平。</br> 他忽地咦了一声,嘴角顿咧开了花儿。</br> 老龚不说话,不光如此,他还没入了夜壶里,这让我也觉得不明所以。</br> 这时徐禁还是一副憨厚模样,丝毫没有觉得,他三言两语,已经让我和二长老几乎撕破脸了。</br> 不多时,武陵和陶志就将尸体收拢上了他们那辆车,二长老则利用地雷诀,除掉了地面上的血迹,他又施展了其余手段,天将亮之前,地面已经处理的干干净净。</br> 还好这段路没有车来车往,不然总会生起麻烦。</br> 此刻老龚提醒了我一句,让我卡着点儿,回到四规镇的时候,一定要刚好是晚上。</br> 再然后,天蒙蒙亮,武陵和陶志开着他们的车,将徐禁的车从路坎下拉上来,徐禁也没有说道谢的话。</br> 两人将车头前的血迹也处理的干干净净,徐禁只是冷眼旁观。</br> 武陵走至我近前,他脸上带着笑容,才说:“小师叔,你也莫气莫恼,我先前和师尊聊了几句,他这人年纪大了,认知比不得我们年轻人,多少带一些老牌,徐禁兄弟心直口快,他是尊重你,你也值得尊重,陶志刚还和我说呢,你在外边儿没有少给四规山挣颜面,师尊听了也是认可的,总归还是这群喇嘛,害的四规山损失惨重。”</br> 先前武陵就没有表现翻脸的模样,给他一点儿时间,他说的话就更光鲜亮丽,谁知道内心又在打什么鬼主意?</br> “徐禁是冥坊的人,各大道观的尸身,冥坊送来后,徐禁负责接头,他会送上山来。”我再度开口,这话是说给二长老听的。</br> 他既然舍不得自己的身份,想要紧紧攥着,就不能影响四规山和其余道观的关系,既然说了要归还尸体,就肯定得归还。</br> 这样一来,他就不能对徐禁出手了。</br> “嗯,冥坊中人,多粗野,我便不和粗人计较。”二长老神态缓和许多。</br> 先前他明明都撕破脸,却像是没发生一样。</br> 就宛若他当时在镇口,都那么歇斯底里了,最后回来,又一副可怜颓然的样子。</br> 二长老变脸很快,丝毫不会自己觉得不适。</br> 徐禁这一次没吭声。</br> 两个女弟子勉强露出笑容,丝焉同样如是。</br> 只是在我心里,对武陵的认知,还在不停的加深。</br> 每当我觉得武陵只有这样的时候,他总会弄出来一点儿新的花招。</br> 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机会试探出他潜藏的手段,那条老君命。</br> “返程吧,回去恐怕也得天黑了。”</br> “你身上的麻烦也还没解决,不能再出事。”我开了口,这话是刻意说的。</br> 当然,并不是我想关心武陵,而是引导。</br> 果然武陵点点头,二长老同样嗯了一声。</br> 陶志随后才开口:“罗道长所言极是,先前我和武陵两人也聊过,我推断的是,有心之人借用武陵住处,埋下了一些隐患,这手段的确毒辣,不过并不难查,我携带了一些辟邪之物,和武兄一起,又有二长老,定然能手到擒来,再加上罗道长,以及几位女道长,更不会有什么纰漏了。”</br> 三两句话,陶志又将我们所有人都归拢在一起,想让我们帮武陵。</br> “几位师姐虽然没有外伤,但魂魄总受了一些影响,等回到四规镇,老龚也会出手。”我不咸不淡的回答。</br> “那最好不过!玄齿金相地如神,是真真的大先生。”陶志眼中欣喜。</br> 再之后,陶志又做了一件事情,他将那辆灵车往前边儿驶了一段路,从车上一跃而下,在路上滚倒几圈泄力,车直直冲出路坎,一大段斜坡之后,撞进了下方一道河中。biqubao.com</br> 尸体被我们带走,车被我毁掉,算是彻彻底底的灭迹。</br> 回去途中,我让丝焉等人上了徐禁的车。</br> 陶志一辆车,武陵载着二长老,我们其余人便在一辆车上。</br> 大家都出奇了的安静。</br> 这时,我爸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情况如何了?</br> 我简明扼要提了几句,也得知他们藏匿了起来。</br> 电话那边稍稍安静了一会儿,我爸才说:“这样的人,黑城寺有一百零八位,一次就折损了七人,黑城寺恐怕要震怒了,你应该提醒你的大师兄,要设防,免得山门空虚出事。”</br> “一百零八?”饶是我现在的认知比以前多很多,整个人都更冷静镇定,却依旧骇然失色。</br> 何忧天是真人级别的高手,对付他们,都不能碾压,他们凭什么这么强?</br> 黑城寺……凭什么有这么多高手?</br> 那辛波呢?又该是什么实力?</br> 压不住内心的迷惘,我问了我爸。</br> 我爸沉默片刻,回答:“因为黑城寺,从来都不会外出,一切的时间都在淬炼自身上,无论是匍匐绕山的转山人,还是寺众僧侣,他们的体魄甚至强过五喇佛院的苦行僧,苦行僧悲悯万物,苦练自身,他们奴役一切,滋养自身,一百零八根金刚杵,淬莲一次,便强上三分,我记得黑城寺有一座莲塔,那物极为阴邪,见证了他们的修行。”</br> 说实话,我爸所说的这一番话,我都一知半解,本来想多问几句,他却有些含糊其辞,并不愿意多和我解释。</br> 最后他告诉我,他不知道黑城寺会盯着我们一家人这么紧,不过他有办法终止这一切,让我不要太过担忧。</br> 对此,我却不解疑惑。</br> 我爸,能有什么办法?</br> 他实力算是还行了,但仅限于还行,十个他都打不过半个喇嘛。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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