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明白了缘由。</br> 茅有三的猎道,让道士忌惮先生,而先生本身手段不强,更怕道士对他们贸然下狠手,怪不得,那么多道观,都没能去请动一个先生。</br> 这里边儿应该还有其他问题,就算他们能认识一些先生,对方未必敢冒着得罪天寿道人的风险,上仙洞山。</br> 多数道观撤离仙洞山,能方便我们的行动,只是,天寿道观的道士如果回去的太多,还是有麻烦的。</br> 并没有立即动身,因为老龚一直没现身。</br> 这件事情,缺不了他。</br> 在院中住了三天,期间我爸妈又出去过数次,打探消息之余,我还陪着他们两人,在市区内走了走。</br> 我的确需要小心注意,不过,在靠近各方势力的时候谨慎就好,天寿道场没有那么大的能量,不可能全方位无死角的监管整个江黄市,况且,谁都不知道我回来了。</br> 一家人享受了难言的和睦温馨。</br> 其中有些小插曲,我爸妈买了不少工具,尤其是折叠铲,电筒,还有许多我不认识的小物件。</br> 老龚在第四天的傍晚,钻出夜壶。</br> 他眼神比之前清澈多了,整个人都显得很清爽,对,干净……</br> “嘶……”</br> “爷……你们来这儿了?”</br> 他反应过来这院子,显得战战兢兢。</br> “天寿道人,把你骨头都给吃了哇!”</br> 被阿贡喇嘛净化掉身上驳杂的魂魄思维,老龚再度恢复了胆小如鼠的性格。</br> 我心情也好多了,便侃了老龚一句,说他不是讲,我可以去拜师吗?顺便坑他一把,杀了他。</br> 老龚眼珠子瞪得溜圆,说这种事情绝无仅有,他怎么可能说过?</br> 我便更放心了。</br> 当然,依旧隐隐后怕,吃鬼给老龚造成的改变,是潜移默化……</br> 若非被提醒,我们是真发觉不了……</br> 被净化期间,老龚就宛若聋子,根本不知道我们都商谈了什么,因此,我将所有事情和他说了一遍。</br> 老龚眼珠子提溜乱转着,他才提醒我一件事儿,高天道人那两枚指骨,得妥善处理了,留在身上,还得影响雌一玉简的使用,太麻烦了。</br> 我爸同样显得忌惮无比,他显然没有好主意。</br> 老龚却瞅了一眼脑袋下的夜壶,嘀咕了一句:“往这儿放,那老喇嘛有点儿本事,这张皮神的很,加上老龚我,勉强可能压得住他这一缕魂了。”</br> 我没犹豫,将那两截指骨扔进了老龚的夜壶里。</br> 果然,高天道人的残魂并未出现。</br> 再之后,我们就离开了院子,找了一辆车,径直前往仙洞山。</br> 抵达的时候,都快到午夜了。</br> 仙洞山的外沿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道士攻打这里,打的也不是此地,第一个相争之地,必然是外观。</br> 赶路去外观的时候,没有走平时的山道,而是在老龚的指点下,走了另一个方位,在林木中穿梭。</br> 我认为自己走荒郊野岭就够熟练了,没想到,我爸妈更轻车熟路一些。</br> 赶路持续的时间很长,主要还是仙洞山太大。</br> 花费了半个晚上,又用了一整个白天,再度天黑时,我们抵达了天寿道观的外观。</br> 整个外观满目疮痍,还有相当一部分被火焚烧,成了残垣断壁。</br> 那些疮痍的,则多是剑痕。</br> 打斗的痕迹一路往山上去了,先前我们没走过的路,都留下明显的记号。</br> 是大量道观一路打到了仙洞山顶,天寿道观的正观。</br> 饶是天寿道人强,可那也只个人力量,抵挡不了大势。</br> 但相对而论,大势强,也无法分化成散沙去对付散沙。</br> 遑论这散沙中还有个最强的天寿道人。</br> 我们注意掩藏着身形,仔细的观察外观。</br> 我妈轻声喃道:“没有人。”</br> 我爸微微点头,说:“的确如此,看来,天寿道观的道士被打怕了,其余道观撤离的倒也干脆。”</br> 并未去外观内检查,我径直带路,朝着当时外观边缘,我们被刹娑拦住的那地方去了。</br> 并没有直接靠近那地,依旧保持了一定距离。</br> 满是石砺的空地,被掘开成了一个巨大的坑!</br> 坑洞的边缘,都到了外观的墙壁处了……</br> 老龚咋舌,嘀咕了一句:“看来那群道士,还是揪出来一些人问了话,不过,都挖了这么多,他们应该钻进去了才对,还是没发现么……”</br> 低着头,老龚陷入了思索。</br> 我还是很小心谨慎。</br> 不是怕道士,其实,现在这情况,只要不是天寿道人来,或者突然冒出个句曲山,云锦山长老级别的道士,都不能把我们怎么样。</br> 我怕的还是刹娑。</br> 那鬼比较恐怖和难缠。</br> 我自保无虞,可我爸妈面对那种级别的鬼,应该是不堪一击。</br> 很快,老龚抬起头来,他一跃到我爸肩膀上,喊了句:“走。”</br> 三人往前走去,我爸的脚步更快一些。</br> 在老龚的指路下,我们到了外观一处墙壁前,整个地面被掘开了接近三米深,一个黝黑的洞,出现在墙壁下,这儿还有许多的白骨。</br> 不知道多少外观道士,被喂养了刹娑。</br> “钻进去看看?”</br> 老龚提了意,又补充了一句:“那喜欢抿骨头的小娘子不在这儿,爷,你不用太怕,天寿道人肯定得把她收走,留这里,不得给其他道士开荤了?”</br> 老龚这荤,自然不是那个荤。</br> 我稍稍镇定了一些,正打算打头阵,结果我爸妈更熟络,直接就钻进洞里。甚至他们还有所准备,拿出来了头戴式的电筒。</br> 很快,我们就钻了相当长一段距离,至少得花了半小时左右吧,抵达了终点。</br> 地洞被封死,往前无路了。</br> 粗略估量一下这个距离,大概就是和天寿道观的外观长度相等。</br> 这压根不是什么坟茔,或者会通往有田公泉的地方!</br> 正当我心头涌起失望情绪的时候,我爸忽然伸手,点了一下泥巴,塞进嘴里尝了尝。</br> 他从腰间拔出了铲子,快速地挖掘起来。</br> 我妈出奇了的默契,一样开始掘土!</br> 我稍稍往后退了一些,心跳速度都在加快。</br> 很快,一个竖直往上的洞,出现在我视线中!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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