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沈蓉看着不断往后倒退的路景,感觉还有些不真实。
她这么轻易就往江南去了?
沈蓉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手里的青色荷包。
巴掌大的荷包,里面只装了一颗绿豆大的种子。
沈蓉脑子里是方才起程之时,太虚真人在马车上的话。
“此物是贫道历经了半年才寻来的,植株能解疫情,还请龚夫人帮贫道给种出来,多多益善。”
沈蓉看着在马车外骑马的太虚真人,深吸了一口气。
她有空间的事,太虚真人早就知晓,两人虽没有明说,却心照不宣。
沈蓉是知道的。
可若此物真的是太虚真人历经半年才寻来的,这说明什么?
太虚真人早就知道江南会爆发瘟疫,以及,这次瘟疫十分凶险,或者说会死很多人。
若不是这样,太虚真人也不会花半年时间只为了找一味能治瘟疫的药。
这也恰巧说明,怕是普通的药对那瘟疫没什么用。
沈蓉抬眸,透过车窗看向太虚真人,忍不住问道:
“真人,我们要走多久到江南?”
太虚真人的目光看着前面的路,“快则一个月,慢则两个月。”
沈蓉想到她和长生从云梦县来京城一路,心里对金湖县有多远也有了点数。
“真人是否早就知道江南会爆发瘟疫?”沈蓉手抓着窗沿,脸上带着一丝急切。
如果是那样,一个月的时间,足以发生很多事。
太虚真人微微侧目,见沈蓉一脸焦急,道:“你放心,贫道也急着赶路,等会到了通县,我们便改坐船,一路南下直达江南,一个月,还来得及。”
沈蓉闻言,紧抓的车框的手一松,“来得及就好!”
在出发当日下午,沈蓉二人便坐上了下江南的船。
沈蓉单独一个人一个房间,自她上了船后,除了吃饭,便一直都呆在房间里。
她进了房间后将门反锁,意念一动,便来到了空间里。
沈蓉在药田挖了个坑,小心翼翼地将荷包内的褐色种子给种了下去。
盖上土又浇了些水。
沈蓉这才从空间里出来躺在床上,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随着船身微微晃荡,沈蓉竟慢慢地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早上,沈蓉一醒来便进了空间。
她担心太虚真人给她的种子跟之前那样,好些天才能长成,这才一醒来便急着进去看。
幸好,在沈蓉昨天埋下种子的地方已经长成了一棵跟她小腿高的草药。
这株草药的叶片有五个尖尖的角,叶子中间还长了一根黑线,就跟用墨水画上去的似的。
沈蓉没有见过这样的草药,不过,自从太虚真人给了她那些奇奇怪怪的种子后,她没见过的草药多了去了,沈蓉一惊见怪不怪了。
毕竟太虚真人是高人,拿出来的东西,自然不普通。
沈蓉又等了一天,那草药开花还结了很多指腹大的果子。
沈蓉忙将果子给太虚真人看。
太虚真人似一点儿也不惊讶沈蓉这么快将东西种出来。
他将果子打量了片刻。
沈蓉还没看出来他在做什么,便见他将那朱红色的果子捻起来,往上一扔,那果子被抛到半空中,紧接着,太虚真人嘴巴一张,那果子就落入了他的口中。
沈蓉都看呆了。“真人……那不是药吗……”
这一路走过来,太虚真人在沈蓉面前是一点儿也不端架子。
可沈蓉没想到,太虚真人居然还有这么随性。
太虚真人闭眼,嚼了一番,然后吐出来一颗绿豆大的种子,这才点了点头。
当初他找到那颗赤琉果的种子时,整棵株枝早已枯萎,枝头上的果子落在地上,果肉早就烂了,只留了一些腐烂的种子,太虚真人找了许久,才找到一颗没有烂的。
只是,太虚真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实物,心中也有些不确定。
这次见到果子,自然要尝一尝。
太虚真人拿出一张帕子,将种子包起来,又递到沈蓉面前,“多多益善。”
沈蓉看着面前帕子,想到里面包着的是那颗从太虚真人口中吐出来的核,就有些不想接。
不过,一想到这东西能救命,沈蓉到底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太虚真人见沈蓉接了过去,脸上露出了个笑容,“这长路漫漫,甚是无聊,你尽快将果子都摘了,我们也品尝一二。”
沈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果子摘了吃,留下来的核又接着种,如此循环,果子越来越多,这样一来就不怕不够用了。
不过,是药三分毒,那一棵半人高的树上可是结了不少,偶尔吃一两颗应该没事,“真人,是药三分毒……小女子见识浅薄,不知此物是何物……哪部分入药?”
太虚真人微微有些惊讶,“此物名为赤琉果,确实不能多吃。”他顿了顿,又道:“听你这话的意思,你还懂医理?”
沈蓉有些不好意思,她虽跟着爷爷学了几年医术,却还是个半桶水,这让她如何好意思在真人面前卖弄?
“跟着爷爷学过几年,小女子愚笨,只粗浅识得几棵草药罢了。”
太虚真人捋着胡子,微微沉思了一番,道:“贫道倒是略知一些医理,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若是他成了这小姑娘的师父,那些稀罕不好种的草药,都能种活,这个徒弟收得不亏。
何止是不亏,简直赚大了!
太虚真人越想越高兴。
沈蓉一怔,刚才真人说什么?
拜师?
沈蓉反应过来后,忙跪到太虚真人面前,“我愿意拜真人为师!”
“哈哈……说那么久,为师都有些渴了。”太虚真人笑得见牙不见眼。
沈蓉秒懂,立马起身给太虚真人斟了杯茶,双手捧到师父面前,
“师父在上,请喝茶。”
“好,乖徒儿。”
坐了一个月的船,沈蓉便断断续续种了一个月的草药。
船顺风顺水一路南下,沈蓉和太虚真人二人到江南时,已经一个月后了。
为了赶时间,到了江南地界后,沈蓉没坐马车,和太虚真人一样骑马。
这一路,她穿着男装,太虚真人也不知从哪儿拿出来一身小道童的衣裳,沈蓉穿在身上倒也合适。
一路上的住店打尖儿,都是太虚真人给安排的,倒也给沈蓉省了不少事。
沈蓉若是跟她原先计划的那样,一个人贸然下江南,光凭不认路这一事,她就得多费些功夫。
二人进入江南时,已是隆冬时节,江南的风湿冷湿冷的,好似要冷入骨子里。
幸好沈蓉带了不少冬衣,将自己裹成了一个球,倒也勉强抵住了迎面刮来的寒流。
沈蓉坐在马背上,哈了口冷气,目光忍不住往太虚真人身上瞟去。
不怪京城那些人都说太虚真人是位高人,这么冷的天,师父只随意穿了一身棉袍,坐在马背上,丝毫没有瑟缩之意。
沈蓉拢了拢衣裳,抬眼看向远处。
都说江南富庶,可沈蓉一路走来,遇到了不知多少流离失所,一身褴褛的百姓。
刚入江南那会儿还好一点儿,可随着往金湖那边越来越近,路边的乞丐流民越来越多。
若是眼力好,还能在路边的枯草里,看得一两具冻死或病死饿死的百姓。
沛县,一个临近金湖县的县城。
只要穿过沛县,再往前走上一百五十里,便到了金湖县。
沈蓉的双腿忍不住夹了下马腹,恨不得身下的马儿立马能带着她穿过沛县,到达金湖。
“师父,我们是入城还是直接去金湖?”
这临近沛县,沈蓉发现马儿都走慢了些脚下的土地都比别的地方泥泞许多,就跟那泡了许久的水似的。
沈蓉看着马蹄下那一个个深深的脚印,眉头微微一皱。
从水患的消息传到京城,如今已有两月有余,可如今进入江南地界,路上皆是一片湿漉漉的,难道,这雨就没停过?
太虚真人一夹马腹,一马当先往沛县去。
沈蓉连忙打马跟上。
自入江南后,师徒二人都是骑马,沈蓉每次坐在马背上驰骋之时,总会庆幸自己提前学了骑马,不然这样的路坐马车可走不动。
这时,太虚真人打马行至一半,突然也停了下来。
沈蓉打马跟在身边,顺着太虚真人的目光看过去,但见城底下人头攒动,隐约还能听到哭嚎声。
“师父……这是……”沈蓉有些不明白。
“先过去看看吧!”太虚真人没有给沈蓉解答。
二人驱马靠近城门,城墙下面的哭嚎音也越来越清晰。
“求求官爷了,让我进去吧!我儿子生病了,我去照顾他……,”
“儿子啊!我儿子还在里面!我儿子没有染病,放我儿子出来吧!”
“呜呜……差爷您行行好我女儿才五岁,她没有病她一个人在里面会死的,她没有病,求求差爷了!”
沈蓉看向太虚真人,“师父,这事……”
太虚真人闭了闭眼,点头,道:“只怕沛县已经封城了。”
沈蓉一颗心,猛地一提,“那金湖……”
太虚真人点点头。
瘟疫就是从金湖传出来的,临县沛县都封了,金湖的情况只会更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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