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所里的电话，曾茂超虽然是紧赶慢赶。</br> 但等他回到计算所的时候，时间依旧已经接近傍晚。</br> 因为现在所里几乎没有像样项目的缘故，要平常这个时候，所里的人怕早就跑光了。</br> 可今儿，不但是那些该在所里的人一个没走，便是很多原本早已退休，正常除非是到了发工资的日子，否则轻易根本不在所里露面的计算所老人们也都来了。</br> 所有的人都在计算所的楼道，院子等处三五成群的热聊，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经年未见的光彩。</br> 看着那些面孔，曾茂超一时间忍不住的有些恍惚，恍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回到了几十年前，那计算所上下全都为了星弹而群策群力，披肝沥胆的岁月。</br> 想着这些，在微微和周围招呼几句之后，曾茂超就一路小跑的来到了几位在所内可谓德高望重的老人面前钦佩道：“几老你们退休多年，没想到今儿居然也专门跑来——这份对计算所工作的关心，怕即便是我这個主任，都望尘莫及啊！”</br> 本身在所里的地位。</br> 再加上现场这么多的后辈在。</br> 若是平常，几老怕是想不顺水推舟慷慨激昂忆往昔一番以勉励后辈都难。</br> 但今儿，几老却是半点没这方面的意思不说，甚至在闻言之后还全都齐齐黑脸，冲着曾茂超道：“要别人跟我们这么说话也就算了，但小曾你可是我们眼瞅着进所并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小同志——怎么着啊，难不成现在是连你也都觉得我们这些老家伙退了不中用了，所以也要开始跟着我们打官腔了么？”</br> “几老你们这话说的！”</br> “要别人也就算了，可在你们面前，我曾茂超永远都还是当年的那个小曾！”</br> “在你们面前打官腔，就算借我一胆子，那我也不敢啊！”</br> 听着话茬不对，曾茂超赶紧赔笑，同时回头看向刘继善一脸纳闷，心说伱们不是在电话里说有人想资助咱们所的项目么？</br> 这么大好事，几老现在怎么这态度？</br> “有人提着成袋子的钱过来资助所里的项目这事不假！”</br> “可问题是人家想专款专用，并且项目还要亲自核算！”</br> 说到此处，刘继善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几老生气的原因，却依旧早已呼之欲出。</br> 那就是这些老同志们原本以为能借着有人资助的关系，从相关资金里分一杯羹。</br> 现在人家要专款专用，并亲自核算。</br> 没有油水，那还能分什么？</br> 这些心思，曾茂超自然也是心知肚明。</br> 只是想到几老的功勋，曾茂超依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脸色难看的看着几老道：“虽说现在所里困难，几老你们想找机会多拿点钱的心情我很理解……”</br> “可这钱到底是人家出的，所以人家要求专款专用并亲自核算，那也是情理之中！”</br> “更何况即便现在咱们所利用不到这笔钱！”</br> “但要是101小组真能用这笔钱将项目给发展起来了，相信将来的好处那肯定也少不了……”</br> 不等曾茂超把诸如只要所里好了，将来你几老的好处那也肯定少不了之类的话说完，几老就已经纷纷开口道：“我们都这把年纪了，所以将来之类的话小曾你可就不要再说了，毕竟这话当年我们可听太多了！”</br> “我们现在就想知道现在这笔钱，那杨老板除了给101小组的研发经费，有没有预着所里的份！”</br> “要有预着所里的份，那他资助项目这事，我们就支持！”</br> “不然的话，那我们坚决反对！”</br> 听到这话，曾茂超猛打眼色，希望几老的声音能够小些，以免给杨振等听到。</br> 但几老却是毫不在乎，毕竟他们说这话的目的，本身就是想对杨振表明态度。</br> 也是因此，听到几老的话，沈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br>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这些老同志那都是排除万难，不怕牺牲的。</br> 而现在，几老给他的感觉，却分明就是一群啥也不管，就想要钱的典型。</br> 因而一时间他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想不明白曾经披肝沥胆，不顾一切的人，怎么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br> 看到沈强的表情，黄玲仪的心情不仅尴尬，更有种遮羞布都被撕开的羞耻。</br> 但为了项目，为了这好不容易才有可能的资金，黄玲仪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想对杨振解释，表示几老他们以前，真的不是这个样子……</br> 不等黄玲仪开口，杨振就已经摆手打断，语气唏嘘的道：“在需要他们付出和拼命的时代，他们拼过命，也付出了……”</br> “现在他们老了！”</br> 那么在资助项目的同时，说不定也做好了拿出点钱来，帮助下这些老同志的打算。</br> 这些话黄玲仪虽然没说出口，但看到她的表情，杨振却早已心知肚明。</br> 不过他却并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从窗口看着楼下。</br> 楼下的曾茂超还在对几名老同志苦苦相劝，希望对方能从计算所的大局考虑……</br> 只可惜几位老同志对他的劝说压根不为所动，只是咬死了一句要么拿些钱出来帮忙改善计算所的待遇，要么对于杨振打着拿钱资助101小组的旗号，实际是想利用101小组在电子元器件方面的设备以及技术能力，替妇舒宝厂卫生巾生产线攻关电子设备的事，他们绝对会带头抵制到底！</br> 眼见几老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曾茂超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叹息一声道：“既然你们几老这么坚持，那待会儿见到杨老板的时候，我会尽量向他转达你们的意思……”</br> “只是万一因为这而把项目给搞黄了……”</br> “要项目真黄了，有什么责任你只管推我们头上！”</br> “我还就不信因为一个即便成了也只能丢仓库里吃灰的项目，上头就真能把咱们怎么地！”几老道。</br> 听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曾茂超就不再多说，转身上楼。</br> 眼见曾茂超上楼，刘继善赶紧打算跟上，却被几老一把拉住，同时压低声音道：“待会儿小曾跟那杨老板的会谈要有什么波折，你可记得千万通知我们一声啊！”</br> “要不是站你们这边，你们以为我会这么着急叫你们过来么？”</br> “所以你们几老就放心吧！”</br> “待会儿的谈判，但凡有那么一点的风吹草动，我都绝对会通知你们！”</br> 一脸只要有我在，我就绝对不会任由着他姓杨这资本家来摘了我们计算所桃子的保证，刘继善在转身上楼之时，一脸奸笑，心说姓杨的啊姓杨的……</br> 你欺负我弟弟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跑到计算所想坏我刘继善的好事？</br> 你也真是瞎了你的狗眼！</br> 刘继善的这些想法，曾茂超自然是一无所知的。</br> 上楼到了会客厅，曾茂超一番寒暄，然后才一脸尴尬的道：“刚刚我们所几位老同志的态度，让杨老板你见笑了啊……”</br> “主任你这么说，那可真是小瞧了杨老板了！”</br> 说起杨振完全理解几老等心情之类的想法，黄玲仪一脸喜气的道：“所以主任你也就别跟杨老板拐什么弯弯绕了，有什么要求就直说吧！”</br> 听着这几乎等于是在说自己同意在资助之外额外拿出些钱来补贴所里老同志之类的话，杨振一脸无语，心说我只是说理解，可没同意！</br> 但想到黄玲仪的身份。</br> 再加上也的确不忍心眼见那些老同志年轻的时候披肝沥胆，等现在老了到处都需要用钱，却求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惨状……</br> 这话杨振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只是看着一脸喜气的曾茂超道：“既然黄姐都这么说了，那在项目之外拿出点钱来补贴补贴你们计算所的事，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有个要求！”</br> 曾茂超闻言大喜过望，正想说只要杨振愿意额外拿出钱来补贴所里，那么有什么要求他尽管提的时候，杨振的话却直接让他的笑僵在了脸上。</br> 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杨振的要求是如果想他额外出钱，那就得将101小组连人带设备的给从所里分离出来，建立一个由他单独管理的研究室！</br> 想到杨振资助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让101小组帮忙研发卫生巾生产线的电子元件，曾茂超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已经拒绝，心说且不说101小组的那些设备值多少钱，科研人员培养成现在这样又费了多少力气这点。</br> 就说所里现在除了101小组之外，压根没有多少可以用于市场化的项目组。</br> 现在我可就指着你们的研发让101小组发展三产呢，你这分离出去，那我们计算所拿什么发展三产这点。</br> 你这条件，我就不可能答应！</br> 听到这话的黄玲仪也在一旁帮腔，觉得杨振的要求过分。</br> 毕竟在黄玲仪看来，自己一身所学，那都是官方给的机会。</br> 所以但凡有什么荣耀，她也希望以官方的身份去取得。</br> 将小组分离出去，为私人效力。</br> 即便是能挣再多的钱，她也不怎么稀罕。</br> 对于黄玲仪的想法，杨振非常清楚。</br> 也是因此，眼见黄玲仪表态，杨振先是安慰，表示如果黄玲仪愿意，他可以想办法让黄玲仪以借调的身份加入研究室，同时但凡是黄玲仪感兴趣的项目，他愿意以最大程度的支持。</br> 听到这话，黄玲仪这才不再表示反对。</br> 毕竟现在上头对计算所项目已经没有多少拨款的可能，杨振的资助几乎是项目组在现阶段获取资金支持的唯一办法。</br> 在这种情况下，她也只能委曲求全。</br> 毕竟虽说在借调之后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但在取得什么荣耀的情况下，那荣耀到底还是在计算所，多少还能和官方沾上点边。</br> 虽说曾茂超还在坚决反对，说些101小组的设备可科研人员，那都是国家财产。</br> 想要分离出去，自己绝不会答应之类。</br> 但眼见黄玲仪点头之后的杨振却已经不在乎了，态度十分强硬的表示其实自己此来的目的，也就是黄玲仪这个人才。</br> 现在既然黄玲仪已经答应，那么不管他曾茂超是不是答应，将101小组分离出来成立单独的研究室这事，自己是分离定了！</br> 曾茂超闻言嗤之以鼻，正想说国家财产，你说分离就分离……</br> 你以为你是谁的时候，刘继善开始在一旁猛咳。</br> 对之前刘继善自作主张，将出国名额全都指派给了丁忠国等几个101小组骨干成员这事，曾茂超本来就已经有些不满。</br> 毕竟之前他可已经答应了黄玲仪，表态愿意帮她争取资金，支持101小组项目的。</br> 刘继善的自作主张，多少让他的许诺有些打脸。</br> 只是因为出国名额确定之后就没法更改，因而才没有发作。</br> 也是因此，此刻再眼见刘继善这般做派之后，曾茂超顿时就火冒三丈，没好气的呵斥道：“你又怎么了你，难不成现在真是在这计算所连我说话都不管用，非得先请示请示你才行了么？”</br> “主任你先别生气，听我说啊！”</br> 对于这些挖苦，刘继善是压根半点不放在心上，闻言压低声音道：“虽说这姓杨的在官面上也就是个街道主任的身份，但你看到他开的那车没——军牌吉普，而且还是全新的！”</br> “这年头能开上这车意味着什么，相信即便我不说，主任你多少也该能猜到点吧？”</br> 眼见曾茂超在听到这话时候神色剧变，刘继善在心头嘿嘿几声，然后才一脸主任我可真是为你着想的表情继续说到：“我不是说怕，我只是说人家既然敢说出这话，那就肯定有敢这么说的底气，对于这种人，咱们完全没必要得罪！”</br> 听到这话，曾茂超憋红了脸，好半晌才哼哼道：“我也不想得罪，可问题是101小组的那么多设备和人员，可都是官方花了老大力气才置办齐全的，难不成就因为他一句话，咱们就得任由那些国家财产落入他私人的腰包？”</br> “那当然不能够！”</br> “毕竟这种行为可是典型的徇私枉法！”</br> “这种行为别说是主任你这么刚直不阿的人！”</br> “便是我那都不可能答应！”</br> 刘继善先是义正辞严一番，然后才话锋一转压低声音道：“不过规矩只是规矩，具体怎么操作，那还得看主任你的，要操作的好……”</br> “说不定咱们不但能阻止这些国家财产流入私人的腰包，还能利用这些财产为咱们计算所产生源源不断的收益……”</br> “搞不好最终所带来的效益，甚至都抵得上发展出成功的三产？”</br> 当下科所发展出成功三产，那可是了不得的政绩！</br> 也是因此，听到这话的曾茂超立即两眼放光，让刘继善赶紧说说相关操作到底该如何执行。</br> 经过连续几天的商量，曾茂超再次打电话约见了杨振，表示经过他们的商量，所里上下终于达成了一致。</br> 那就是想通过以101小组设备资金以及技术力量入股的方式，和杨振合伙成立研究室。</br> “到时候研究室不但得负责原本上头指派给101小组的科研项目！”</br> “同时研究室的市场应用盈利，还得按股跟计算所分红！”</br> “与此同时，研究室这边还得每年额外拿出五十万给计算所，用以改善计算所一千多位同志的工作退休待遇！”</br> 听到这些要求，杨振一脸简直都给你们气笑了的表情道：“曾主任，你们这些要求，简直是啥便宜全都给你们占尽了不说，而且还一点责任都不用承担啊——你觉得我可能答应吗？”</br> “这可是我们计算所上下共同的意见！”</br> “而且也是我们能接受的底线！”</br> “毕竟杨老板你也应该知道除了我们计算所之外在其它地方，别说是相关设备，便是如黄玲仪这等技术能力的科研人员，你即便是花再多的钱，那都不可能请到！”曾茂超道。</br> “你有底线！”</br> “难道我就没有？”</br> “我们妇舒宝厂有钱是不假，可那些钱那也是一片卫生巾一片卫生巾的赚出来的，可不是大风刮来的！”</br> 说到此处，杨振一脸冷笑，表示计算所提出的条件，除非自己等要么不再承担上头指派的科研项目，要么就不再额外拿钱出来帮计算所改善相关职工同志的待遇。</br> 否则的话，那他就不可能同意合作！</br> 眼见杨振和曾茂超态度都极其强硬，似乎随时都有谈崩的趋势，刘继善再次开口。</br> “虽说曾所提出的条件是苛刻了点！”</br> “但杨老板你也得为我们曾所考虑考虑！”</br> “毕竟咱们所一千三百多号同志中，六七百号可都是曾经服务过星弹工程的老同志！”</br> “别说我们曾所，便是杨老板你！”</br> “相信杨老板你也不忍心这些当年披肝沥胆的老同志现在老了，却享受不到一点该有的体面吧？”</br> 说到此处，刘继善微微一顿之后又转头看向了曾茂超道：“虽说知道曾所你提的这些条件，桩桩件件都是从我们计算所，从国家利益的角度考虑，无可挑剔！”</br> “但曾所你也得替人杨老板想想！”</br> “毕竟人杨老板是生意人，生意人的目的那就是为了赚钱！”</br> “曾所你总不能指望人家跟咱们一样啥也不管，就想着无私，奉献吧？”</br> “他不能无私，不能奉献！”</br> “可我也不能眼瞅着咱们所的同志天天吃土！”曾茂超道。</br> 杨振闻言冷笑道：“你们不能吃土，难不成我们妇舒宝厂的职工就是后娘养的，就活该吃土？”</br> “曾所，杨老板！”</br> “你们都冷静点，听我说！”</br> 眼见二人又要吵起来，刘继善赶紧在一旁叫停道：“既然咱们现在谈的是合作，那有什么问题大家都该好好说，有事好商量嘛——要不大家都退一步如何？”</br> 杨振闻言冷笑道：“你们都已经把我给逼到墙角了，你还能让我怎么让步？”</br> “是不是墙角的，那得先试过才知道嘛！”</br> 刘继善闻言呵呵一笑，看看曾茂超道：“曾所，要不咱们在额外给钱改善干部待遇的方面让步点，少拿点钱表示下诚意？”</br> “几老他们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br> “少拿钱，你觉得能过了他们那关？”曾茂超闻言反问。</br> 刘继善一脸的确如此的表情，然后才道：“那要不咱们在杨老板他们研究室不承担官方的研究任务方面下点功夫？”</br> “101小组从设备到人员，那都是官方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力才组建起来的！”</br> “为的就是在关键项目上出力！”</br> “现在你说让他们不在负责官方项目……”</br> 说到此处，曾茂超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一脸你觉得可不可能的表情瞅着刘继善。</br> “在咱们国内！”</br> “国就是天啊！”</br> 刘继善干笑一声，然后才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看来这样，咱们要真想和杨老板合作，也就只能在设备科研人员合作成立研究室的占股方面做点让步了！”</br> “官方在那些设备，以及科研人员的培养方面所花的钱，怕数以千万计！”</br> 曾茂超闻言闷哼，想说我们现在只要求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而已，甚至都没有要求控制权……</br> 这已经就是天大的让步了！</br> 你还想让我们怎么让步的时候，曾茂超的目光看到了正在不远透过窗户向屋内不住张望的几老。</br> 看到几老眼中的迫切，曾茂超叹息一声，表示实在不行，那也只能在占股方面让步了。</br> 但让可以，却绝对不可能太多！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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