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高拱的事儿,宫里那些大太监之前联手打压陈洪,拾掇着皇帝把陈洪从东厂厂公的位置上撸了下来,而这个职位则是被看似与世无争,只知道照顾好太子的冯保拿了去。
或许是已经谈好条件,冯保一门心思就是在下一任皇帝那里固宠,自然让腾祥、孟冲等大太监放心。
毕竟,现在的隆庆皇帝看上去春秋鼎盛,他们侍奉好皇帝,至少二十年没有大问题。
而他们还有没有二十年时间好活?
到那个时候,冯保也和他们差不多的年纪,让位置也就让位置了,自然没什么好争的。
冯保他们这些太监的权势虽然建立在内廷受宠的基础上,可毕竟他们的权利也只是覆盖宫里,而他们在民间的亲族却不可能还被往宫里送。
实际上,别看这些大太监人前受人尊重,但他们内心其实也深深的自卑,毕竟不是什么家庭都愿意把自家孩子净身送入宫里的。
他们已经绝后,所以除了权利和金银外,唯一还能让他们关心的就是自家子侄的发展。
伺候皇帝好了,固然可以为家人获得荫庇,但入朝为官后一切就得靠外廷的人照应,他们这些太监还是有些支应不上。
于是,内廷宦官选择和外廷大臣结盟,至少私下里结盟就变得必然。
他们提供一些外廷不容易打听到的消息,而外臣则帮忙照顾外面,各取所需。
魏广德做为内阁最年轻的阁老,又深得隆庆皇帝宠信,自然就是香饽饽,反而是如李春芳这样的内阁首辅,因为年岁的关系,根本不在他们考虑范围内。
锦衣卫对江南的密报,东厂自然也看到了,只是毕竟这是事儿貌似和魏广德关系不大,所以冯保一开始并没有上心,直到朱大器要去应府接替海瑞,冯保才从中嗅出一丝不寻常的意味,于是消息就传到了魏广德耳中,让他顿时茅塞顿开,知道了前因后果。
几日后,朱大器抵达京城,按例向宫里递交奏疏,之后就是等候皇帝召见。
而在等候过程中,朱大器自然邀请在京城为官的老乡赴宴拉近感情。
虽然总督、巡抚也算京官,隶属六部或者都察院,但毕竟远离京城,所以还需要在京城的同年、同乡关照。
这点,朱大器还是非常拎得清。
只不过,酒宴过后,在散场笑容可掬送走众宾客后,朱大器的脸色就变得无比难看起来。
席前,魏广德单独和朱大器待在一个房间里。
在这里,魏广德把京城和江南的情况详细和他诉一遍。
魏广德很忌讳和一些“特殊人”之间留下任何书信、字条一类的文字证据,担心因此引火烧身。
而席间借着解的机会,朱衡也和朱大器了一些话,让他本来欢喜的心情荡然无存。
不过毕竟是升官,回到席上依旧装作庞然无事般和大家喝酒闲聊,直到人都送走后才撕下伪装。
“这个高新郑,真特么不是东西。”
在心里,朱大器无数次诅咒高拱,即便是他提名,让他获得升迁的机会。
可看似提拔,其实就是把他往火坑里推。
这种事儿,谁不是选择能躲就躲,何况还是本就不干净的他,只希望在朝堂混日子。
有机会进六部当然最好,冲击一下大明朝权利巅峰,可也不想被人利用。
关键这事儿处理不好,他可能就会因为得罪高拱而被办了。
这一夜,朱大器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一直在反思之前一些超线的事儿,到底有没有留下把柄,是否需要把痕迹再清理干净。
按照魏广德给他的,从京城出发前,尽量把以前的烂事处理干净收尾,不要留下丝毫把柄在外面。
到了应府后,想办法平息地方官宦士绅的不安,只要能把这事儿办好,他的问题就不会很大,顶就是回家做个富家翁。
京城的同乡会出手保他,让他不至于染上牢狱之灾。
果然,他也不能和京城里的人联系,他们会见机行事,而且还要他把家里一些不该有的东西都处理掉。
朱大器当然明白魏广德话里的意思所指,虽然没有什么牵扯到魏广德、朱衡的东西,可其他饶书信还是有不少的,为此他很是犹豫。
这类东西很敏感,朱大器当然明白,可要是真按照魏广德话里的意思,全部都销毁掉,他也有自己的担忧。
静观其变吧。
最后,经过一晚上的思考,朱大器还是打算再等等看,先不急。
在京城只等待了两日,他就被隆庆皇帝召入乾清宫面圣。
一番流程下来,他在宫中也领到旨意,前往吏部。
吏部尚书值房里,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居然在吏部遇到高拱,因而他很荣幸被高拱邀到值房话。
“海瑞在苏松搞得太不像样子了,听江南士绅为此极为不安,这也是吏部当初部议认为他不适合继续担任应巡抚的原因。
想来陛下也和你了此事,你前往应府该做什么,但我这里只一点,那就是海瑞出发点是对的,对那些倚仗权势而侵吞民财,积累巨大财富的人,应严惩。
不管他以前是什么官员,为朝廷做出多大的贡献,既然海巡抚已经发现了蛛丝马迹,就该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有胆子犯事儿,就应该承担责任。”
到最后一段话的时候,高拱双目炯炯看着朱大器,似是在点拨。
高拱的话,朱大器当然明白,既要他安抚江南躁动的民心,也要他继续沿着海瑞发现的线索继续深挖下去,那就是要查办徐家。
而“犯事”和“承担责任”,貌似就是对他的威胁。
“高阁老意见,下官一定谨记,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在吏部,朱大器当然不会出心里话,而是顺着高拱的话头斩钉截铁的道。
“嗯,你明白就好,整顿吏治,还下海晏河清,才是你我为官之道,圣人云........”
朱大器强忍心中的不爽,被高拱教了半个时辰才得以脱身,他现在是彻底明白魏广德、朱衡之前的顾虑了。
高拱举荐他,确实不安好心。
同时,他还隐隐觉察出,高拱手中怕是已经握着他的把柄,只是隐忍不发。
虽然不知道高拱到底知道多少,可朱大器明白,只要自己这次去应府没有和他的心意,继续追查徐家事,怕是自己这个巡抚就干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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